【第二道主菜秘方】
对章子怡,我建议过没有打戏——
“我说如果我是你,我就让章子怡一点都不打,全部是文戏。但小刚说投资方需要她打。”
南都:你说过想演情感戏多的角色,那厉帝算不算感情戏比较多的一个呢?
葛:绝对是,厉帝是感情戏比较多的。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有了,一直到最后。这个感情戏啊,比以前所有的还厉害,重,丰富,比《活着》还要丰富。
南都:那个是不同的感情戏。
葛:不同。
南都:在这部戏里面,跟你演对手戏最多的应该是章子怡吧?
葛:就是章子怡。
南都:她现在是在国际上比较有影响力的女演员。你跟她接触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她成长这么快的原因是什么?
葛:有她的努力。
南都:她有多努力?
葛:我也看不见她怎么准备。但是看现场的话,要不就是她一天才,要不就是很经过准备的。因为上这部戏之前,我只看过《英雄》和《十面埋伏》的片断,没有看全。所以这次要跟她搭戏,我有点担心。因为她以前给人的印象,总是很能打,表情很狠的那种。这种复杂人物的戏,我担心过。可是呀,演下来,她真是不错,而且有些戏很精彩。按我以前的观点来说,有很大的进步。这话我在电视采访里说过,后来我回家一想,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为什么要说进步?所以你一定要把我们现在这个对话写下来……
南都:可是进步对她来说很重要。
葛:我觉得说进步可能她不爱听,或者别人听着也觉得不合适。什么是进步啊?人家已经是最棒的了,谈不上进步。可是我从她以前的东西来看,这个戏,她又进了一步。这么说就准。她又进了一步了,而且有的段落很精彩。
南都:比如?
葛:感情的戏,很好,我要喝酒死了的时候,那一段章子怡的表演,你们该好好看看。你说的那个问题也是,她怎么进步那么快啊?有她接的片子的关系,比如说她接了《英雄》和《十面埋伏》,这是有好的导演在那里,虽然片子我们一直争论,有没有好的故事。但是她在合作的集体里面,好的导演,好的摄影,好的美术,好的班子。整个作品像一艘船,她上了一条快船,这是条非常快的船呢,她很受益,这是一关。再加上她努力。
南都:大家都觉得章子怡的知名度非常高,《夜宴》能进一步让大家认可她的演技吗?
葛:能,能成就她,能改变。当时啊,我曾经跟小刚说过,她给人的印象老是打戏,在这个戏里面,她应该一点都不打。我说如果我是你,我就让章子怡一点都不打,全部是文戏。我说过很多次,因为这是故事的核心,不靠打的,就靠章子怡来演文戏,就用这个东西来证明。但小刚说投资方需要她打。那章子怡本人,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没有问过。我可能以后有机会会问她,你当时怎么想的?你要是还认为应该打,那就是破坏了这次机会,我觉得。
【第三道主菜秘方】
激情戏?演员没有激情怎么演戏——
“拿这个说事,不应该,但是,你说人们关心什么?我能理解。其实这有替身,幸亏出了个‘裸替’。”
南都:《桃花运》和《夜宴》在宣传上都在说葛优的激情戏。我觉得葛优是不需要用这个来吸引眼球的。这个你怎么看?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葛:激情戏啊。那天我跟我爸聊天,我爸说:“我特反对说激情戏!”我妈说:“就是床上戏,现在都不说床上,都说激情戏。”我爸说:“没激情,演员怎么演戏?”我觉得他说得对。老说这个亲热戏叫激情戏,不准。演员演戏都要激情。只是我的亲热戏以前不多,不像别的演员。这种戏啊,可能我没怎么赶上。再一个呢,唉哟,这种戏,确实演起来不舒服。看的时候,哟,诱惑,真的是。但其实现场有几十人在现场盯着你呢,灯照着,你说你能舒服吗?很难受。还一个,你说这两个演员要默契点,还行。要是这个不好意思,那个不好意思,就有障碍了,难受。你说,你想深入点,热情点,你又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南都:你们事先没有沟通吗?
葛:这玩意儿怎么沟通?但是做演员的那种艺德啊,都应该,你演戏嘛,就是来演。
南都:可能等你全国宣传,走这么一圈,这个问题会特别多。
葛:哦,没事。因为严格说,《夜宴》里面,所谓亲热的戏,非常少。
南都:但是片花里看起来很长。
葛:比例太少了。拿这个说事,不应该,但是,你说人们关心什么?我能理解。其实这有替身,幸亏出了个“裸替(章子怡裸露镜头替身邵小珊(blog)曾闹出‘裸替’事件)”。你说葛优揉的是谁?观众看不出来啊!观众看啊,就以为是章子怡。从一开始的镜头,章子怡的后背。啪嗒,一个特写,这是她的吗?露屁股沟了,胸沟什么的,要没那个女的裸替出来吧,人家就以为是章子怡的,幸亏。
【压轴大菜】
这是冯小刚非常重要的一部作品——
“冯小刚需要一个厚重的作品,这个算是厚重的。他在艺术生涯里面,这是一个重要的作品--不是喜剧,是一个悲剧,一个大的制作。”
南都:冯小刚导演跟你的合作时间最长,作为一个老朋友,你觉得他要拍一个大制作的初衷是什么?
葛:就是这种菜吃腻了,换换口味,特正常的一个事,我特能理解。比如说,他在国内很有名,国际上没名,他需要走出国际,就要弄一个所谓的大的制作,喜剧很难达到这个效果,就是这么简单。
南都:拍摄中他的整个心态怎么样?
葛:挺好的,因为他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可能以前有这么一堆的事,他全揽了。替这个考虑,替那个考虑。他说,现在呢,我只需要选择。我说出一想法,请来的大师立刻掏出五种方案,我挑一种,就OK了。你要说这个戏全是他的功劳,那不如说以前的。以前他的喜剧确实是他的功劳多。这一个戏,他就是把高手集中在一起。
南都:这部片子从出来,一直到宣传,都觉得它好像被笼罩在一个大片的阴影里面。实际上,在这个时候出来这么一个片子,不是最早的,而且又在前面几部票房好,口碑不是很好的情况下,有点难。
葛:是。有可能你说的,受大片的影响,大家会说,“又来了!又学谁谁谁了!”这个,就需要看过的人的口碑,连广告宣传都没有用。所以这事我现在也不敢说,我只能等观众自己来说。
南都:这部戏,对于导演来说,会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里程碑吗?
葛:不是里程碑。是尝试和变化。冯小刚需要一个厚重的作品,这个算是厚重的。他在艺术生涯里面,这是一个重要的作品——不是喜剧,是一个悲剧,一个大的制作。但你要说是他的作品里面非常重要的一个里程碑……他要成了,才叫里程碑。不成的时候不能叫里程碑。我还是把这话留给观众去说,我只能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作品。
南都:这部电影会不会算是一个折中的电影呢?因为我知道,导演是想拍现实题材的悲剧,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在国内是很难实现的。所以他就拍了一部这样的片子,找了一个包装方式。
葛:我现在都不敢说,比如说,他很想拍一个电影,叫《贵族》,但是剧本没有写出来。我现在都不敢说观众爱看哪个。一个是大制作,那个是贺岁片。弄不好那个贺岁片,是观众愿意看的。因为他们熟悉,有共鸣。
南都:您最近有没有看过《疯狂的石头》(blog)?
葛:看了。(觉得怎么样?)小刚看了,说,好,有意思。但是我看了以后啊,我公正的这么说,虽然这种说法容易伤人。听说《疯狂的石头》是300万的投资, 2000万的票房。我当年参加过《甲方乙方》的拍摄,当时也是300多万的投资,但是3000多万的收入,这是我和小刚走过的路,现在我又看到别人有这种情况,对我来说,不新鲜。为什么现在它又火了?我是说这个是啊,互相借光。它是借了这几年大片的光。不是说多牛,而是碰上了观众心理上的反弹。
【葛优秘方】
好导演和好剧本是这样的——
“这事吧,我不敢说。我一说了吧,你就会问,《窒息》、《蝴蝶的微笑》,这些剧本怎么样啊?你不是说挑得挺严吗?”
南都:你其实早就已经是戛纳影帝了,这应该是一个华人演员所期望的最高荣誉了。现在继续演戏,有没有想过奖项上的事?
葛:没什么具体目标。你说再拿一次戛纳?或者威尼斯、柏林咱各拿一个?都不敢想。这种事不是想的。你要那么想,太累。
南都:仅仅都是说,喜欢演戏?
葛:没错。其实啊,以前啊,也想过,应该说人有时候在最好的时候退下来,能留个好印象。《活着》拿完奖以后,我这么瞎想过:这个时候退下来,可能是最好的,跟人家也瞎聊过。但人家说,你刚拿过奖,以后演戏,比如说……在物质方面,就很丰富了。我属于俗人,一听,就动心了。再一个,演戏这个行当,对我来说,是我最喜欢的。你说我有多高的事业心,不是。我觉得演戏这事儿,从我爸爸(葛存壮)的时候开始,就觉得有意思。比如说,可以过你生活中过不了的生活。我可以回古代,我可以娶多少个媳妇。当然现在,电影剧本我挑得厉害。如果是新鲜的事儿,跟从前所有的剧本都不一样,它都是新的课题,我还愿意尝试。
南都:你怎么定义一个好剧本?
葛:哎哟。这事吧,我不敢说。我一说了吧,你就会问,《窒息》、《蝴蝶的微笑》,这些剧本怎么样啊?你不是说挑得挺严吗?我当然无意伤害那个导演,只能说我选的剧本也有不够合适的。
南都:算是失手吧。
葛:对。但是这不应该失手啊。是怎么回事呢?我跟你说,就是试试,尝试。这个尝试啊,就是特难免失误。哦,不是,失败。你想尝尝,没吃过,结果……。
南都:那你更应该总结出来怎么选剧本了。
葛:首先这个戏,故事得好看嘛。人物很鲜明,不是说形象好还是坏。这个角色嘛,演了以后,能让人记住。我演了以后吧,不是说别人不敢演,而是别人再照着这个演,不可能了——不可替代,就是这个意思。
南都:你总是说,一个演员到了一定的时候要依赖好剧本跟好导演。
葛:嗯。对。(好导演你怎么判断?)这个……因为这些所有的选择,还有选演员,选服装,镜头怎么拍,都是导演决定的。这些事,整个的灵魂和中心都是导演。所以说,你不用看他背后成品,这太重要了。所以我说导演太重要了。对了,这么说吧,好的导演,能把剧本提高。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说过,好导演能让演员燃烧。我见过有的导演,演员刚冒火花,他啪的一下生生就给摁死了。
南都:现在选角色还会不会听听家里老人家的意见(葛优的父亲葛存壮是著名演员,母亲施文心是著名编剧,葛优有接剧本前和家人商量的习惯)?
葛:听啊!每个剧本都会,基本上全都要跟他们商量过。他们还会提出意见,有时候还是不同的意见。比如说,我妈会说哪个剧本好,怎么怎么好。我呢,就没上那个剧本,我觉得不行。有时候这种判断和她的意见不同。可能跟年龄有关系。你说这个事吧,什么叫好电影,这电影老是拍了没人看,这是好电影吗?那就是按我的来说,有票房的才是好电影。但有时候它又真的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