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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均一案警示社保乱象：政企不分官商不清
作者： 《南都社评》
上海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前任局长祝均一案再引发新案，新近上任的上海市宝山区区长秦裕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调查。而日前上海市委通报上海电气高管王成明、韩国璋等人涉嫌违纪事件，同样与祝均一案有牵连。这一连锁案件，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中国社保危局之严重，除了世界银行预估的从2001年到2075年高达9万亿元的资金缺口之外，还存在严重的政企不分、官商不清情况下的权钱交易黑幕，社保乱象频生。
事实上，社保基金乱象迭出非是一日，以往都是涉案金额数亿的小案例，而此次上海社保管理中心所牵扯的资金将达到上百亿元人民币，就其投资形式而言，均属高危贷款、借款与投资。这是一个令人揪心的现象，百姓的养命钱正在官员与红顶商人的合谋下，成为某些人取之不竭的钱袋子。
据公开报道披露，长期以来，上海政府部门集社保资金行政主管与投资运营人为一身，即便在社保资金法制监管、市场运营呼声日高的今天，也未有实质性改变。在祝均一案发前，上海社保基金只受到过风险提示之类的温柔警告，而祝均一在投资屡屡失误、烂账频生的情况下能够八年如一日地掌管上海百姓数百亿元的活命钱，并以企业年金的形式将投资触角伸向房地产业、上市公司、民营公司，显然并不仅仅是因为祝均一能量大，而是祝均一所代表的庞大利益群体能量极大。以上海社保中心的主要投资运作平台之一，民营企业家张荣坤旗下的福禧投资公司为例，能够“虎口夺食”，动用社保基金成功地收购政府所持上海路桥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上海路桥公司)99.35％的股权，从而获得沪杭高速公路上海段30年的收益权，进而成为“公路大王”，获得中国经济中枢地带之一、最富商业价值的数条高速公路运营收费权，这绝非向民资开放市场这么简单。这一利益集团的蚕食路径，形象地向所有人展示了一块无人真正拥有产权的庞大资产的“冰山融化”过程。
没有任何理由为祝均一等人明目张胆地掠夺民众财富的行为辩护，中国养老资金处于改革期、养老金缺口庞大需要保值增值都不是掠夺的理由。透过祝均一引发的连锁案件，我们有理由相信，全国社保基金公布的七年来全国清理回收挤占挪用社保基金160亿元的占款，是个极其保守的估计。
社保基金被社会各界寄予厚望，它不仅事关民众的生存底线与社会稳定，更被视为股市的救星，QDII的先头部队，资本市场发展的急先锋。但祝均一案的爆发应该让我们走出高烧状态，对于所有的金融创新保持一份清醒。在欠缺基本的制度保障与法律监管的情况下，社保资金数额越大，相对应的制度、道德与金融风险也就越大。
相比较而言，制度与道德风险更为要害。作为中国资本市场的发源地，上海的资本游戏技巧应该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世界各地的资本市场人才也汇聚于此。但一切技术上的利好，都无法阻止上海社保资金的“特色亏损”，他们成为房地产烂尾楼的接盘者，成为背景神秘的民间投资机构的资金库——上海1200万民众的养命钱成就了福禧公司与沸点公司，成就了数个张荣坤、韩国璋。我们应该追问，其他地区的社保与公积金管理中心是否存在祝均一、张荣坤，是否存在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公司？
自1991年国务院颁发《关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全面改革中国养老保险制度以来，其最大突破就在于改变养老保险完全由国家、企业包下来的办法，实行国家、企业、个人三方共同负担，同时，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实行社会统筹模式。其最大的成功就在于逐步建立起公共养老保障制度社会统筹、个人账户和自愿养老金三支柱模式，对于不同来源的养老资金制订了不同的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要落到实处。有关部门应该借祝均一案，彻查身兼政府官员与企业家二任的红顶商人的个人资产，并且将此前颁布的基本养老资金与补充养老保险资金全部实行严格的市场化监管机制，由专业人士与专门的结算公司进行操作，分清行政人员、托管机构、投资者等各种角色，以专业的监管与市场操作相配套，即便是规定只能投资于国债与银行存款的基本养老金也不应例外，这样才能彻底铲除滋生腐败的温床，杜绝制度和道德风险。
政府显然应该以严厉的监管与及时的市场化来回答公众对养老金管理政企不分的质疑，对已经爆发的养老金运作出现中的严重制度性缺陷作出交待，使得养老基金可以在一个安全基本得到保障的情况下运作。政企分开、官商分开是当务之急，一刻也拖延不得。
只有这样，那些多数依赖养老金活命的普通工薪阶层才能对未来抱有基本的稳定预期，社会才能运转与维系下去。
2006-8-26 南方都市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