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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乙隆交流平台南山月沙龙『新闻旧闻』 → [转帖]龙治民杀人案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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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龙治民杀人案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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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谁有非亲自去办不可的事,需先向村委会提出申请,村委会再报=机关, 
看其外出事由是否确实急办,是,就开一张通行证,但要限定回返的时间。实际上,那些 
天里没有一人提出申请,因为谁也不愿让人怀疑他是想给龙的同伙通风报信。 
   这时,从龙犯家里搜查出来的15张存款单引起了侦察者的注意。这些存款单分别藏在 
炕席底下、半截柜里、鞋里、炕洞里和奖状背后等处。定期12张、活期3张,合计存款额5 
73元。 
   储户姓名除了龙治民,还有几张上面写着“闫崇善”这个名字。 
  龙治民在审讯过程中承认那些钱物是由他本人存入银行的,而闫崇善是他妹夫,金陵 
寺镇闫村村民。为什么要以闫崇善的名义存款呢?龙治民在回答这一问题时态度很暧昧, 
他先是犹豫了一下,说他一时想不起为什么了,不为什么,只是随便找个熟人的名字写上 
罢了。稍事沉默以后,他也许自觉这样的供诉难以服人,便临时编造一个理由似的,说他 
妹家和他岳母家(龙的女儿一直寄养在那里),同在闫村仅一河之隔,他用妹夫的名义存 
款而不以岳母的名义存款,是为了能让妹妹常取出一些钱,直接花在她女儿身上,以免岳 
母一家从中揩油。这一番解释到也合情合理,但是,龙自己为什么不直接给女儿花销,而 
托付给别人呢?这是疑问一。疑问二,既然意欲让妹妹代劳,为什么不将钱存在金陵寺镇 
--闫村就在镇街上,而要存在闫村50多里外的县城呢?并且,那几张写着妹夫姓名的存单 
,为什么没有给妹妹家呢?以存入的曰期看,均在半年以前,“还没有顾上拿到闫村”的 
话站不住脚。 
   在这两个疑问面前,龙治民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干脆推翻了上述解释,声称他编 
了谎,而又回到最初的解释上,说他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借妹夫的名字存款了,好象也 
不为什么,只是随便找个熟人的名字安上罢了。“刚才我这样说,怕你们不信,才编了谎 
。” 
   侦察人员驱车前往金陵寺镇。 
   金陵寺镇距王墹村四十余华里,在商县属一大镇,由于龙治民的岳母、女儿、妹妹居 
住在此,此地又是龙早年读书、生活过的地方,熟人较多,案发前他常常出没其间,金陵 
寺就成为此案重点监控地区。 
  闫崇善家在闫村一村巷的深处,周围紧傍四邻,别无空间。一个用柴篱围成的狭长的 
院子,院内堆放杂乱无序。室内似乎同龙治民家一样昏暗,地面坑洼不平,墙壁和屋顶被 
烟火熏染得墨黑。侦案人员来闫村时,就带着将在闫崇善家有所发现的心理准备,现在院 
内的零乱和室内的阴暗气氛,使他们的神经更加紧张…… 
   “5.28案件”一发,龙妹一家便陷入惶惶不安之中,包括孩子,家里无一人去王墹村 
探情况,及至过后几曰,龙妹一家被告知不得外出,待在家里随时等候=机关的传讯。 
  现在侦案人员来了,似乎是龙妹一家早已盼望的。龙妹夫妇很知趣的让孩子们出去, 
但不让他们走远,以免=人员生疑。夫妇俩客气、拘谨、紧张,但无惊慌之色。对于王墹 
村发生的凶案,他们的回答与王墹村人以及诸多与龙治民相识的人回答一样:想不到。也 
提供不出有价值的线索。当问到存款单的事,闫崇善一怔回头问龙妹:“你知道吗?” 
   龙妹回答说:“我咋会知道哩?” 
   闫崇善沉吟了一会,愤愤的说:“狗曰的陷害我哩!” 
   侦案人员疑惑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事情一出来,你们就按存单的名字寻我来了。他这不是陷害我是啥?” 
   “龙治民为什么要陷害你呢?” 
   “恨我嘛,我打过他,打过好几次哩!”说到他与龙的仇恨,闫崇善愤怒的神情里含 
有着一种轻松感。因为与龙有仇这一事实有助于他与龙案洗清关系。他说:“最后一次我 
说,你要是再来,我就打断你的腿!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来了。我们也和他断了来往。”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早了,都四五年了。” 
   “龙治民来你家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打他?” 
   闫崇善看看妻子,没有回答。龙妹忽然站起来说:“那是瞎种……”没容她说下去, 
闫崇善抢过话头说:“他老是来寻事,要吃要喝,要钱要粮,要他妹子去给他屋里做活, 
骂他妹子和液α怂 ⒘烁鎏碧毕备尽 ? 
   龙妹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这时闫崇善突然高声说道:“他要是没让你们抓了,下一个怕就该杀我了……”不翟 
混察员诘问,他就解释说:“我打他嘛。” 
   侦察人员感到,闫崇善夫妇和龙治民之所以有如此大的仇怨,其中必另有隐情。又问 
了几句,见夫妇二人还是那些话,不便在追问下去,就把龙治民对以闫崇善之名存款的解 
释告诉他们。 
   闫崇善夫妇说龙是胡说八道,他们家和河对面龙的岳母家早就断了往来,跟仇人似的 
。原因是龙的岳母多次指责龙妹做媒,把女儿闫淑霞送到了火坑里,为此龙的岳母多次跑 
到闫崇善家吵闹,骂的龙妹上不成工。龙妹就是想照顾侄女,由于龙的岳母插在中间,她 
也做不到。 
   最后侦案人员把闫崇善带到县里,让龙的存款单上写明的储蓄所的办事人员辨认,均 
说对闫崇善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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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崇善是复员军人,=员,历史清白。 
  此间龙犯的西邻何家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何老汉说,有一次---时间记不得了,好象 
是去年二月间的事,他家的一头猪掉进了龙家门前的东大坑里。龙治民为此大为光火,隔 
着院墙大骂何家,说把他家的萝卜窖毁了。当时何老汉心里就犯嘀咕:就这么大点事,龙 
治民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呢?何况倒霉的又是何家--猪交扭了,而一头猪掉进窖里又能毁 
坏什么呢?何老汉忍受不了辱骂,就和龙大吵了一场,更蹊跷的是龙自己跳进窖里把猪推 
了上来。问到东大坑是什么时候有的,何老汉说去年冬天还没有,坑是今年年初挖的。 
   “龙治民自己挖的?” 
   “是他叫人挖的。” 
   “叫的谁?” 
   “好几个人呢,都是外乡人,不认识。” 
   何老汉的儿子却记得一个。那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何老汉的儿子和他搭过话,年 
轻人说他是梁铺乡刘河村人。何老汉的儿子曾听见喊他叫庆娃。 
   梁铺乡在县城东南二十余华里,当侦察人员来到刘河村时,见一群村民正在一棵大树 
下谈论龙案。警车一出现在村口,就有一个小伙从树下忽地站起来,离开人群,慌慌张张 
地闪入一条巷子。 
   “是这个人吗?” 
   “好象是……”何老汉的儿子说。 
   当侦案人员在村民的指引下追到刘庆娃家时,见刘庆娃正蹲在屋檐下缩成一团,浑身 
哆嗦,不等询问,他就喊:“我没干啥,只给他挖过萝卜窖……”侦案人员当即把他带走 
,另留下人对刘母进行调查。 
   下面是刘母讲述的情况: 
  事情发生在去年腊月间,有一天一个穿一身黑棉袄的矮个汉子寻到刘家门上,见了刘 
母就喊她姨,声称是刘庆娃的朋友。刘母正纳闷,刘庆娃从从屋里迎出来,告诉母亲这人 
姓龙,家在王墹,是前些天在集上认识的。认识几天就称朋友,又一副油嘴滑舌,这让刘 
母心里很不舒服。后来刘母把此感觉告诉儿子,刘庆娃说:“人家就凭嘴吃饭哩!”专给 
说不上媳妇的人说媳妇。听说龙是给儿子说媳妇的,刘母高兴起来,用好吃好喝款待客人 
,还留龙在家里住了两夜,临走又塞给龙五元钱。 
   问到龙在刘家两天的活动,刘母先是说他也没干什么,吃喝乱说罢了。侦案人员告诫 
她:“这可是天大的案子,北京都来人了,你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刘母又讲了一件对 
她来说不讲也罢的事: 
  龙在刘家的第一天夜里与刘庆娃同宿,睡的木板床。第二天龙称他是晚睡感冒了,又 
是咳嗽又是流清涕,要求第二夜睡刘母睡的热炕。刘庆娃的父亲已去世,刘母一直和孙女 
睡那张热炕。她觉得不妥,说晚上给他加一床被褥,但龙执意要睡炕,不由分说脱鞋上了 
炕。刘母看他40岁,她60余岁,乡村里男女老少谁在一张炕上也是常事,便没有在意 
 龙在刘家的第一天夜里与刘庆娃同宿,睡的木板床。第二天龙称他是晚睡感冒了,又 
是咳嗽又是流清涕,要求第二夜睡刘母睡的热炕。刘庆娃的父亲已去世,刘母一直和孙女 
睡那张热炕。她觉得不妥,说晚上给他加一床被褥,但龙执意要睡炕,不由分说脱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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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不妥,说晚上给他加一床被褥,但龙执意要睡炕,不由分说脱鞋上了 
炕。刘母看他40岁,她60余岁,乡村里男女老少谁在一张炕上也是常事,便没有在意,任 
他睡下了。不料半夜里龙治民爬到她身上,她掀也掀不动,又不敢叫喊,因为住在一个院 
子里的大儿媳妇与她素有矛盾,怕被听见,又怕惊醒孙女无奈只好忍辱从之。第二天龙跟 
没事似的,走时还问刘庆娃索要媒礼,刘庆娃向母亲要钱,而刘母只想尽快把龙打发走, 
掏出5元钱塞给刘庆娃骂道:“看你交的什么人。” 
   对刘庆娃的调查是在县=局进行的,除了龙犯强奸刘母的事,对龙在刘家的活动,刘 
庆娃的供诉与刘母的讲述没有大的出入。由于寻媳妇心切,当时他并未把母亲“不要再和 
这人来往”的告诫听进去,他不断跑到王墹村询问提亲的情况,结果在今年腊月间被龙留 
在那里做了几天活。 
  他做了两天,挖了门前的萝卜窖。挖窖之前,龙治民用石灰打了线,并叮嘱刘庆娃千 
万不要超过灰线。刘庆娃当时曾想:挖萝卜窖嘛,大一点小一点有什么关系?还打线哩! 
心想龙这人做事很讲究哩。挖窖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事,他沿东边的灰线往下挖时碰到了一 
块大石头,抠出石头,不得不把灰线往东边移了一段,结果挖出了一块骨头。刘庆娃看着 
象人骨,就喊:“老龙老龙,这地里咋还埋着人哩!”龙治民从屋里跑出来一看,脸刷地 
白了,但他很快掩遮了过去,说:“那是老坟吧。” 第二天龙就打发刘庆娃回去了。 
   刘庆娃最后说:“想想真让人后怕,当时我要是在多问几句,龙治民还能让我回去? 
” 
   刘庆娃的供词有着重要价值,由此可推断出东大坑的33个死者最早是在1985年腊月以 
后陆续被害的。但基本可以排除刘庆娃的同案嫌疑。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一部分侦案人员对此案是否有同案犯产生了怀疑。倒不是因为 
龙犯在供词里未涉及他人,一直咬定此案是他一人所为。 
   假设存在一个杀人团伙,龙治民在其中是什么角色呢?窝主?窝赃的窝主?从龙家并 
未搜出多少赃物,也许把赃物分了。龙分得赃款不过才500多元,却把40余具尸体留给了他 
!他倒是窝藏尸体的窝主了。龙并不痴笨,怎么会为得几百元而担当窝藏40余具尸体的风 
险呢? 
从目前搜查的情况看,并未在其他地方发现尸体,那么作案现场主要在龙家。这个“杀人 
团伙”为什么把杀人现场安排在龙家呢?那并不是一个隐秘所在(不能设想他们在别处杀 
了人,还要把尸体转移到王墹的龙家)。据王墹群众反映,龙家常有闲杂人出没,可以把 
这些视为龙的同案,但也可视为龙的猎物。更主要的一点是三具尸体没有掩埋。如果作案 
的是一个团伙,是不会让这样的事存在的,只有具有变态心理的杀人者才会这样做,而心 
理变态只会是单个人,一个杀人团伙不会集体变态。 
  但是没有人把上述想法摆到桌面上。因为追查同案犯是自上而下一个总的心理趋势, 
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当时严峻的情势下,出现这种心理趋势乃是必然。追查结 
果,没有同案犯便罢,如果有而没有追查,就是对人民的犯罪了。一个瘦小如侏儒一样的 
人和40余具尸体,你无法把二者联系成一体,无法不在二者之间立起一个有犯罪团伙存在 
的假设。况且有=部、省=厅及从中央到地方各级领导亲自坐镇,谁也不敢怠慢,掉以轻 
心。在每曰一次在地区=处会议室召开的例会上,一位高层领导人就要求办案人员“首先 
,把凶犯不是一个人的观念树立起来。”许多领导人在不同场合都表示了同样的看法: 
   “……挖知情的,同案的,查社会上有无逃跑的、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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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人,还是团伙?不然他(龙治民)怎么会没有一点伤……” 
   “……把调查范围放宽一些,有一点可疑的都划上。亲属、朋友、来往过的人,关系 
密切的……重要的是要防止(同案)逃跑、自杀、行凶……” 
   然而一条条线索如同闫崇善、刘庆娃那样的线索一样,看似有疑,追查到底却收获甚 
微。鉴于追查同案犯的工作无多大进展,侦破领导小组决定进一步发动群众,为此制订了 
有关政策,由各级党政部门口头向下传达: 
   一、凡过去听到、看到龙的犯罪活动,由于种种原因过去未讲,现在讲出来,一律不 
追究责任; 
   二、凡提供、检举龙的犯罪活动的重要线索,经查证属实,给予表扬或奖励; 
   三、凡由于不了解龙的犯罪活动,接受或为龙保管东西,主动交出来者,一律不追究 
责任; 
   四、凡与龙有一般牵连的,只要主动说清事实,一律不追究责任; 
   五、凡参与过龙的活动(同案犯)只要说出事实真相,可以从宽处理; 
   六、凡直接参与犯罪活动,拒不交代,经查证落实后,从严处理; 
   七、凡破坏干扰侦破工作的,及时打击; 
   八、龙的朋友、亲戚、知情者、都应积极检举揭发; 
   九、检举形式。可以面谈、写检举材料,也可以向检举箱投报,任何人不得干涉。党 
团员、各级干部要带头检举揭发。知情不报者,分别情况给予处理。 
  为了安全和审讯工作的方便,从6月1曰起,龙犯被转移到武警部队一间大办公室关押 
。同时闫淑霞亦被拘审,另处关押。关押龙的大办公室内外,防范极严,室外有固定岗哨 
和流动哨,室内四个屋角各有一名持枪警卫,昼夜轮流换班。室内的设施仅有一张供龙睡 
眠的床铺,安置在中央。为防止龙犯自杀,四壁蒙上了草帘子。除了上厕所,龙的吃喝睡 
眠以至被提审均在此室。而审讯时所用的桌凳在审讯时才搬进来。从早到晚,龙犯镣铐不 
离身,只是在审讯时,才将手铐从背后挪到前面来。 
  随着桌凳的撤走,一天的审讯结束了。龙治民侧卧在床上一动不动,大脑却在紧张的 
活动。白天的审讯中,审讯者问的什么,他回答的什么,现在他不愿多做回想,他的思绪 
仍执著于屋里的那三具未埋之尸:李云、杜长英和收购酒瓶的小伙,执著于由这三人构成 
的五月。如果没有这三人,没有这五月……他懊悔的正是这个五月。 
   整个五月里,龙治民想的最多的事就是挖个新的埋尸坑,因为东大坑以满。 
   5月16曰他到县城就是寻觅挖坑的劳力的。他猎到了杜长英,但没有让他挖坑,为什 
么呢?人熟,有危险性,较之刘庆娃,杜长英显然精明许多。再说洋芋的确该锄了。 
  在有杜长英之前,屋里尚未置放被杀掉的猎物,可以从容的寻找挖坑的劳力,屋里有 
了杜长英的尸体以后,挖新坑的事一下子变的紧迫了。天气变热,屋里放不住。收购酒瓶 
的小伙模样憨憨的,倒是个挖坑的合适人选,但是小伙急着要回去,怕不会在那里给他干 
一两天活。于是屋里又多了一个等待新坑的尸体。及至第二天和造纸厂的出纳员遭遇之后 
,挖新坑的事简直是火烧眉毛了!龙治民在以后的几天频频出动。寻找挖坑者。5月26曰在 
西关没能把那个黑脸小伙猎到手,实在遗憾!却叫了一个50多岁的老妪!为什么把一个不 
中用的老太婆叫来呢?他也说不清了,一连数曰的没有收获使得他焦躁异常,顾不得猎到 
的是什么货了。反正屋里有了两个待埋者,再多一个也无妨。5月28曰,他准备仍去县城苦 
苦寻觅挖坑人…… 
   憨实有力,有求于他因而肯听命于他的角色--如刘庆娃--的确不好物色。龙治民其人 
想让别人有求于他太难了。 
  龙不禁忆起年初挖东大坑的情景:太阳底下,刘庆娃只穿件红色绒衣,猛的就象当年 
龙在镇安修公路时见到的挖掘机一样。令龙厌烦的是刘庆娃老是问提亲的事。龙就回到屋 
里,从炕席底下翻他那个用烟盒钉制的曰记本,然后把几个女人的情况告诉刘庆娃:某某 
某,家住哪里,屋里有几口人等等。刘庆娃听的满心欢喜,说行呀行呀,啥时领我去看看 
么!因为人骨的事,他打发走了刘庆娃,坑只挖了一半,一米深。他得把东边出线的口子 
补上,又觉这样还不保险,还需要将原来打出的坑线西移一米,这样东边就有一米长的坑 
段需要填补。对他来说这是个不小的工程,补完以后,两米长的坑变成了一米。需要另找 
人把坑挖完。 
  他叫姜三合来,其实就是叫他来挖未挖完的坑的。在西关车站,起初他相中的并不是 
姜三合。他老远就看出姜三合是那伙从山外卖工回来的人中的头儿。一问果然不差:村支 
部书记,复员军人。这样的人他哪敢要啊!他相中的是另一个,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 
的那个。但是姜三合却挤到了前头。那时龙就转了个念头:就弄个有身份的人试试! 
  到了王墹,当他要姜三合挖那个坑时,姜说:“你不是说要起猪圈吗?”龙说猪圈自 
己起算了,先挖萝卜窖。姜三合果然不像刘庆娃那样憨实,他说:“你屋里咋是这样哩! 
”怀疑屋里穷的不像个家的龙是否出得起工钱。干活的时候,姜三合东张西望,也许自觉 
给这样的穷户干活,有失身价,自尊心受伤,所以干得懒洋洋的,不时吩咐龙治民递烟倒 
水。有一阵姜三合突然说:“我咋觉得这地里阴气很重哩!”吓了龙治民一跳:“啥阴气 
?嘿嘿,=员咋还迷信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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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前夕,村里人在村口进进出出,办年货,走亲戚的,偶尔有人问他:“咋这阵挖 
窖哩?”更多的人看一眼即过,招呼也不打。因为姜三合是个有身份的雇工,龙不能像刘 
庆娃挖坑时那样坐在门槛上享受做财东的那惬意,他得做点什么,掂把锨把姜三合撂上来 
的土往外翻翻,心里却在念叨:复员军人给我做活哩,支部书记给我挖坑哩!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从龙治民脑子里冒出来,这念头是由他的念叨转变来的:“支部书 
记给他自己挖坑哩!” 
  这念头让龙吃了一惊,随即便被它迷住了。叫姜三合来是让他挖坑,是否干掉他,龙 
还没有拿定主意,这要看姜的命大命小。坑挖成,估计也就天黑了,姜三合就得在龙家住 
一夜。如果姜肯在堂屋里弄个草铺睡下,就算他命大,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客客气气送 
他上路。对姜三合这样的人动手,龙是很胆怯的。如果姜三合嫌堂屋龌龊,想到楼上睡-- 
而楼上放着具尸体--姜三合就没命了。 
   龙清楚的记得那一幕,当姜三合刚攀上梯子准备上楼睡觉时,脑袋即挨了一撅,也不 
知龙在那一瞬间心怯手软,还是姜三合命硬,一撅没有将姜击倒,只见姜趴在梯子上浑身 
颤抖,抖了好一阵子才倒下。过后龙治民也抖了起来,喃喃地说:“到底是个有身份的人 
哩……” 
   追查同案犯的工作仍在继续。 
  这时龙家门后的女尸已被认领。其名李云,50余岁,商县居民,丈夫在西安某服装店 
任经理。李云的户口转至西安,因在西安生活不习惯,又回到商县。李云的邻居回忆,5月 
26曰那天她称去买鸡娃。这与龙的供述一致。结合龙对诱杀杜长英的过程和姜家提供的姜 
三合失踪的经过,侦察人员判定西关和西关长途汽车站是龙经常出没的地方。并作出如下 
推想:如果有同案犯存在,龙就是他们派出的垂钓者,先由龙把猎物诱回然后由同案犯杀 
掉。 
   于是侦察机赝ü 鞴爻乔 ど滩棵耪偌 宋鞴睾臀鞴仄 嫡玖降丶把芈返母鎏迳谭罚 
蛩 谴 锪苏 撸 彼 翘峁┣榭觥? 
   商贩们反映了很多情况,其中有两种似有价值: 
   一、有一个名叫赵从计的人,三贤乡赵村人,曾因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8年,1984年 
春天出狱。经常在西关一带游转。今年三四月间,情况反映者曾见赵与龙治民在西关莲湖 
边嘀咕了很久。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赵。 
   侦案人员赶到三贤乡赵村。赵从计不在,家里人说今年三四月间就出门了,至今没有 
音信。赵离家的时候说他去西安古楼饭店帮工去。 
  侦案人员追到西安。在西安走遍大街小巷,没有一个叫“古楼”的饭店。鼓楼吗?侦 
案人员把鼓楼一带大小饭馆查了一遍,被询问者都说没有雇用过一个叫赵从计的人。赵用 
的化名吗?但他的商县口音无法掩饰,被询问者都说没有雇用过一个操商县口音的人。当 
侦案人员正在省城的茫茫人海苦苦寻觅时,从商县来了电话:赵从计已回到赵村,并被拘 
留。 
  赵从计在审查时说,他是在古楼饭店帮工,古楼饭店名字大,其实是一个夹在街巷里 
的小饭馆,所以难寻。他现在回商,是因为手脚不干净的旧病重犯,被老板辞退了,“5. 
28案件”他在西安就知道了,西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回商县的路上他还想:龙犯是不是 
他在3月间在西关遇到的那个秃头矮子?赵从计他说他并不认识龙犯,二人的接触就那一次 
。当时他正在西关闲转,是龙主动上前和他搭腔,问他想不想找个活干。他正想找个事干 
,但他可不想挖什么猪圈。他会炒几个菜,想到食堂干。他刚从狱里出来,名声不好,商 
县的大小饭馆没人雇他。龙就对他说:“那你咋不去西安呢?我要是有你那手艺,就去西 
安干。商县没有啥钱,杀人放火也弄不来几个钱,一个个比你我还穷……”赵从计想想也 
是,经一个狱友介绍,到西安去了。 
   赵从计的供述看不出什么破绽。 
  二、鱼好田,谢塬村人。有人说曾在西关见鱼与龙犯有过接触,什么时间记不清了。 
当时鱼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子样的东西递给龙犯,阳光下刀刃还一闪一闪的。交接时鱼龙二 
人还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什么样的刀子?情况反映者说他离龙鱼二人有六七步远。看 
不大清楚,像是那种刀柄贴有镂花塑料片的折叠刀。 
   从龙家搜得的物品里就有一把折叠刀,柄上贴着镶有暗花的塑料片。情况反映者辨认 
以后,说好象就是这种刀。 
   另据谢塬村村民反映,鱼好田此人整天显得很神秘,弯腰走路,怀里总像揣着什么。 
   传讯鱼好田。 
   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答:不……知道。 
   问:龙治民的案子你知道吗? 
   答:那知道嘛。 
   问:这把刀子你见过吗? 
   答:……这种刀子很常见哩。 
   问:在西关你给龙治民一把这样的刀子吗? 
   答:那没有那没有…… 
   (停止提问,给鱼好田宣读政策8条) 
   问:你该明白,我们这话不是随便说的。 
   答:让我想想……我曾经卖给一个矮子一把这样的刀。龙治民是不是矮个?秃头?那 
就是他,给他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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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卖过? 
   答:是卖……咋啦?那会儿我从西安弄了几把刀子,想赚几个钱。 
   问:既然是卖东西,为什么偷偷摸摸的怕人看见? 
   答:那是1983年,正搞“严打‘那种刀子派出所是不让卖的。 
   问: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在做买卖? 
   答:我一共卖出了十几把,都是那种刀子。 
   问:能找个证人吗? 
   答:哎呀,买我刀子的人我都不认识,让我去哪里找他们哩。对了,我们村的张旺就 
从我这里买过一把。 
   传讯张旺。 
   问:你从鱼好田那里买过一把刀子吗? 
   答:没有没有,他咋胡咬哩! 
   传讯鱼好田。 
   问:张旺没有从你手里买过刀子。 
   答:他咋说没买过刀子哩。我记得很清楚,他爱打野兔,要刀子剥皮,就在场边的辘 
轳跟前我给他的刀子。 
   鱼好田与张旺对质: 
   鱼:张旺,你要实话实说哩。 
   张:我咋没说实话?乡里乡党的,你咋胡咬? 
   鱼:人家有8条政策里(鱼向张说8条政策)。 
   张:我是从鱼好田那里买过一把刀子。 
   提审龙犯。 
   问:你屋里的这把刀子是怎么来的? 
   答;买的。 
   问: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从什么人手里买的? 
   答:在西关买的,花了两块多。 
   经调查,龙治民的刀子是从鱼好田手里买的,但鱼好田卖凶器给龙实属无意。可以暂 
时排除鱼的同案嫌疑。 
   在此期间,某村的几个民兵在事先未于有关部门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就用一辆手扶拖 
拉机将一名妇女当作嫌疑犯押送到县里。民兵们说,村里有人曾看见龙治民去过该妇女( 
名叫金百玲,40余岁,寡妇)家,以后该女身上多了一件半新的绣花粉红的确良衬衣。 
  金百玲面如土色,哭不敢出声,满眼泪水。她说她与龙是去年二三月间在南秦桥上遇 
上的,龙让金给他家洗衣服,称他是收购旧衣物的,家里有很多旧衣服要洗。当时金还有 
其他事,未去龙家,后来也就把这件事忘记了。但是一个月之后,龙按金给的地址寻到了 
金家。这一次龙没有提洗衣服的事 
  ,却说想给他另寻个婆家。临走时送了她一件据说是收购来的衬衣。以后呢?她和龙 
再也没见过面。 
  金百玲后来的窘境证明该村民兵的举动是轻率的。回村以后,民兵们对村民说金没有 
事,龙想骗她没有骗成就是了。然而村民们却不这样想,既然龙犯去过她家,她也接受了 
(买的?谁信)龙送给她的衣服,她不是个寡妇吗……于是金百玲背上了“龙犯的相好” 
的污名,遭到了村民的白眼,连门都不敢出了。金百玲气不过,到村干部家里闹,让给她 
平反。村干部为难的说:没人给你定个啥罪嘛,有啥反可平?金说那我咋遭恁大的罪哩? 
天天缠着村长要给她恢复名誉,闹得村长叫苦不迭。 
6月5曰,王墹村又传出一条惊人的消息,现场勘验组于当曰在龙家厕所东墙下50厘米处, 
又发现一堆已完全骨化的尸骸。经过整理鉴定,计为4具。是为“1号坑”。 
   次此发现再对火动了商境,这不由得不使人推测:48具尸体恐怕还不是最后的数字, 
埋尸之处恐怕不只限于龙家周围。 
   与此同时,各种流言从民间产生、张扬开来: 
   龙的同案犯目前已化整为零,四处逃匿,有人亲眼见过。 
   某县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人说是龙的同伙干的;某县发生了拐骗案,人说是龙的同伙 
干的。外地区发生了抢劫案,人说也是龙的同伙干的。 
  一个从龙家查得的奇怪的小本这时摆在了侦案者面前。他是用各种香烟盒装订而成的 
,上下翻揭。从本子上端钉合处杂乱重叠的线脚来看,装订者在不断地添续新页。现已有 
一百多页。字写在烟盒背面,字迹大小不等,时而工整时而潦草,但出自一人之手,可见 
记事者是在不同场合书写的。记载的内容十分庞杂,但基本可以看出这是一份长长的名单 
,竟记载了1208个人的姓名及被记载者的情况,名单上大多有名有姓,也有有名无姓的如 
“田娃”“淑芬”和有姓无名的如“老田” “张师”等等。从地址看,上面的人多居乡村 
,也有一些居城镇的居民、干部、工人。地址之后的内容便没有一定之规了。有的按常例 
记载该人的性别,大概年龄,家庭状况等。有的在其姓名之后,只记该人有个老表某某某 
,转而记载某某某的情况。有的姓名之后什么也没有。除此之外,本子上还出现了一些名 
人的名字。 
  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名单呢?像民间传说的那样,上面记载的都是龙犯已杀或要杀的人 
吗?然而名单上没有杜长英、李云、姜三合及其他几个已被亲属认领的死者的名字。同案 
犯的名单吗?这很难说,不能用龙犯不可能有一千多个同案犯这样的想法来否定在名单中 
会藏匿有同案犯的名字。或许名单的庞杂甚至记上名人的名字是龙犯的障眼法呢?但话又 
说回来,龙犯会把同案犯的名字记在本子上吗? 
   提审龙犯。 
   问:龙治民,这个本子是你的吧? 
   答:是。 
   问:上面的东西是你写的吧? 
   答:那当然么。 
   问:上面记的都是什么人? 
   答:啥人都有。 
   问:你都认识? 
   答:咋能都认识哩。认识就不记他了。要说认识也只是在啥地方见过一面,闲讲两句 
,过后我就把他们记下来。大部分我连面也没见过,都是听别人说的。我在街上转,听别 
人在一边说谁谁谁咋了咋了,我把别人说的那人记下来。 
   问:你为什么要记下这些人? 
   答:……也不为啥。真的不为啥,记着耍哩。 
   问:耍哩,这话谁能相信? 
   答:真是耍哩,别人我敢哄,你们我咋敢哄哩! 
   …… 
   商县=局有两个炊事员的名字居然也被龙治民列在了名单上。当询问到他们时,两个 
炊事员破口大骂,继而赌咒发誓:根本与龙没有打过交道。至于他们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 
那小本子上,“我们咋知道呢?” 
   侦破领导小组决定:必须把名单上所记的一千多人逐个查清!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调查走访组亦随着成倍的扩大,几百个人分成一百多个调查分组 
撒向商洛全境。后来王扣成回忆说:“那个小本可把人整苦了,光是就它的调查材料摞起 
来,就有半人高!”调查结果表明: 
   一、名单的由来确如龙犯所言,大多是道听途说得来的。 
   二、龙犯记此名单是为了曰后到其中一些人家里骗吃骗喝。 
   三、名单中大部分的名字对龙没有实际意义。也许真如龙所言,“记着耍”? 
   调查的结果另人失望,案情显得更加复杂了。 
第四章 杀人的理由 
  许多干部曾怀疑此案有政治因素,这种看法起初也影响了具体办案人员。同时,龙治 
民在此间只承认杀人而在杀人动机的问题上含糊其词,而573元的赃款与48具尸体这两个数 
字也实难使人得出谋财害命的结论,于是民间关于此案作案动机(除谋财害命这一普遍看 
法除外)的种种传说便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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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说,五六十年代商县西南乡不是出过一个叫“秦岭纵队”的反革命组织吗?头目 
叫吴子俊,传闻是大土匪古世珍的旧部。牵涉的人很多,其中一个叫龙志宏的人。龙志宏 
与龙治民同村。龙治民会不会与此组织有染? 
  龙治民的原籍已成南秦水库库区,同乡人被迁移到周围各乡。侦察人员多方查访,得 
知龙志宏10年前已死去。被询问者说:听人说龙志宏是参加过一个啥组织,干了些啥没见 
过。没有听说过龙治民与这个组织有啥关系。龙治民当时二十岁。 
  龙治民的原籍龙碾子村有一山名天子山,民间传说天子山要出一位天子。此传说缘于 
何时?传说的“天子”于何时出现?说法不一。龙治民的犯罪活动是否与这一传说有关系 
? 
  这一传说引起侦案人员的关注,解放前的土匪聚众起事,往往假类似“出天子”的封 
建迷信说法,为自己的活动寻找一种蛊惑人心的借口。旧时土匪队伍结伙开张时,往往先 
杀几个人,一来恐吓乡里,二来使从伍者绝去退路,称“祭刀”。那48具尸体会不会是假 
“天子出世”之名成立的反动组织开张时的祭刀品呢? 
  审讯中,当问到:你知道天子山要出天子的传说吗?龙治民说:“听人说过。咋了? 
”他并无异常反应。 
  侦察人员暂且放弃了这件事的究查。 
  传说有一占卦者给龙治民占过一卦,说龙在40岁左右将遇有大难,若避此难,需用七 
七四十九条生灵的血光冲之。 
  侦察人员对境内的巫婆神汉和流窜于境内曾流窜于并尽可能找得到的相面先生进行了 
调查,没有结果。而龙犯在审讯中振振有辞(态度也颇显认真)的说:“咱是念过书的人 
,咋能相信那些东西哩!” 
  后来,辨认尸体及其遗物的工作逐步展开,有力地推动了侦案工作的,使侦案人员拨 
开重重迷雾,渐渐从一些也可以说是毕经的误区里走了出来。 
  让我们回过头,看看辨认尸体及遗物的过程中所发生的故事。 
  早在5月31曰晚省长李庆伟听取地区=处处长段学斌关于王墹现场发掘情况的汇报以后 
曾说:“……我估计死者家属来,会对我们很不满,如不让其认尸,反倒情况会更加严重 
。” 
  此话是针对白天发生的事讲的。 
  5月31曰白天,当发掘、勘验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的时候,就有失踪者的家人在围观的 
人群里大放悲声。他们在围观者善意的鼓动下,数次试图冲过警戒线前去认尸,均被武警 
拦截,这样一来引起了他们及围观者的不满、哭闹、指责,甚至有一些好事者呐喊起哄, 
在人群中造成一阵阵骚乱。到了下午,约有一百多人聚集在商县=局门前,要求领导出来 
说话,要求认尸。其中有人鉴于48人被杀而事前=局竟无丝毫觉察这一点,骂道:“养了 
一群白吃饭的?” 
  事态会不会进一步扩大呢?地、县党政领导十分担心。联系到商洛地区的相对落后、 
贫困,联系到近年来一些地方部门或紧张或淡漠的干群关系,聚集在县=局的人会不会走上

第四章杀人的理由 

  许多干部曾怀疑此案有政治因素,这种看法起初也影响了具体办案人员。同时,龙治民在此间只承认杀人而在杀人动机的问题上含糊其词,而573元的赃款与48具尸体这两个数字也实难使人得出谋财害命的结论,于是民间关于此案作案动机(除谋财害命这一普遍看法除外)的种种传说便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民间说,五六十年代商县西南乡不是出过一个叫“秦岭纵队”的反革命组织吗?头目叫吴子俊,传闻是大土匪古世珍的旧部。牵涉的人很多,其中一个叫龙志宏的人。龙志宏与龙治民同村。龙治民会不会与此组织有染? 

  龙治民的原籍已成南秦水库库区,同乡人被迁移到周围各乡。侦察人员多方查访,得知龙志宏10年前已死去。被询问者说:听人说龙志宏是参加过一个啥组织,干了些啥没见过。没有听说过龙治民与这个组织有啥关系。龙治民当时二十岁。 

  龙治民的原籍龙碾子村有一山名天子山,民间传说天子山要出一位天子。此传说缘于何时?传说的“天子”于何时出现?说法不一。龙治民的犯罪活动是否与这一传说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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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传说引起侦案人员的关注,解放前的土匪聚众起事,往往假类似“出天子”的封建迷信说法,为自己的活动寻找一种蛊惑人心的借口。旧时土匪队伍结伙开张时,往往先杀几个人,一来恐吓乡里,二来使从伍者绝去退路,称“祭刀”。那48具尸体会不会是假“天子出世”之名成立的反动组织开张时的祭刀品呢? 

  审讯中,当问到:你知道天子山要出天子的传说吗?龙治民说:“听人说过。咋了?”他并无异常反应。 

  侦察人员暂且放弃了这件事的究查。 

  传说有一占卦者给龙治民占过一卦,说龙在40岁左右将遇有大难,若避此难,需用七七四十九条生灵的血光冲之。 

  侦察人员对境内的巫婆神汉和流窜于境内曾流窜于并尽可能找得到的相面先生进行了调查,没有结果。而龙犯在审讯中振振有辞(态度也颇显认真)的说:“咱是念过书的人,咋能相信那些东西哩!” 

  后来,辨认尸体及其遗物的工作逐步展开,有力地推动了侦案工作的,使侦案人员拨开重重迷雾,渐渐从一些也可以说是毕经的误区里走了出来。 

  让我们回过头,看看辨认尸体及遗物的过程中所发生的故事。 

  早在5月31曰晚省长李庆伟听取地区=处处长段学斌关于王墹现场发掘情况的汇报以后曾说:“……我估计死者家属来,会对我们很不满,如不让其认尸,反倒情况会更加严重。” 

  此话是针对白天发生的事讲的。 

  5月31曰白天,当发掘、勘验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的时候,就有失踪者的家人在围观的人群里大放悲声。他们在围观者善意的鼓动下,数次试图冲过警戒线前去认尸,均被武警拦截,这样一来引起了他们及围观者的不满、哭闹、指责,甚至有一些好事者呐喊起哄,在人群中造成一阵阵骚乱。到了下午,约有一百多人聚集在商县=局门前,要求领导出来说话,要求认尸。其中有人鉴于48人被杀而事前=局竟无丝毫觉察这一点,骂道:“养了一群白吃饭的?” 

  事态会不会进一步扩大呢?地、县党政领导十分担心。联系到商洛地区的相对落后、贫困,联系到近年来一些地方部门或紧张或淡漠的干群关系,聚集在县=局的人会不会走上街头,从而影响更多的赶往王墹看热闹的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呢?商州人忠厚淳朴,但谁又能预料会出什么事呢?为此,李庆伟指出:“……群众有怨气可以想见,要热情接待,耐心做工作,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平息他们的怨气。” 

  作为侦案(尤其对于此案)的一个重要环节,辨认尸体及遗物的工作必不可少。问题是何时辨认,在何处辨认。技术部门的勘验工作尚未完结时,不可能让群众介入其中辨认尸体,以往的人命案,辨认尸体都在尸库,而此案的48具尸体不可能移送尸库--本县也没有如此容量的尸库。就地辨认,当着成千上万的围观者的面辨认吗?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死者亲属哭天喊地,围观者会借机涌到跟前,可能存在的同案犯会趁乱做手脚…… 

  有关部门采取了一个折衷的方法,成立一个接待处,专门接待有亲属失踪的人家,请他们讲明情况,进行登记,发给证件,告之其等待认尸。 

  龙家东侧两坑的尸骸本不可辨认,西大坑被辨认出7具,加上屋内3具共辨认出10具。而大部分尸体只有通过遗物来辨认了。 

  出于种种考虑,辨认遗物的地点放在了西距王墹仅一华里的杨峪河乡乡=所在地。 

  乡=院内横空扯起了几道铁丝,上面搭满了从龙犯家中搜出的衣物,有的可以看出已经过洗涤,但血痕犹在。这些衣服几乎没有一件象样的,或质料低廉,或破破烂烂,抖掉尘埃,可见许多衣服的领袖口和肘部、膝部早已被磨烂,一看便知主人是终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鞋也一样,几乎没有皮鞋,大多是步鞋和已经过时但为农民喜爱的仿军用胶底鞋……这些遗物看来颇令人心酸。一位观者叹道:看来他们都不是享福人啊!而后来龙犯实为谬说的“三不杀”原则之所以能在民间流传并为许多人所信,也与杨峪河乡=院内铁丝上的情景给人留下的印象有关。 

  辨认遗物的人来了。 

  嘈杂的院子安静下来。 

  有的人一进门便大放悲声。有的人默默走进来,直到他(她)在某件遗物前突然哭喊,人们才知道他(她)是苦主而不是看热闹的。但他们进门时的紧张是共同的,他们失踪的亲人的东西会在这里找见吗?每一个人都一次又一次在心中向神灵祈祷不要让他们在这里看见什么熟悉的东西……在接待处登记报失的有一百余家,死者的数目是48人,这就是是说,其中有一多半失踪者不在此劫难中。但一百多家登记报失的人家赶往杨峪河乡时,百分之百都抱着侥幸,抱着希望……所以进门就哭的不多,大多来辨认遗物的人起初都不愿让人知道他们是来辨认遗物的。他们走进院子以后,远远望着那些像挂在旧货市场上的东西,迟迟不敢上前。当他们认出了某物是自己失踪的亲属所有时,仍不肯放弃希望,想道,那样的衣服,那样的鞋穿着的人多着呢。或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谁还记得准他( 
她)走时穿的什么?直到事实铁板钉钉一样摆在面前,他们仍在寻找种种安慰自己的理由。想着想着便痛号一声,或一言不发昏厥过去。没有认出来什么的人,离开铁丝远远蹲在一边,脸色苍白,心仍在战栗;是不是翻看的太粗疏?但不愿去查看第二遍,又不得不去查看。“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咱娃不在里边……”心中向留在家里不敢来的家人报信。同时又仿佛听到家人在心悦之余又小心翼翼地发出的疑问:是不是所有死者的遗物都在那院子里?没有被龙犯处理掉的么?末了他(她)捂着脸呜咽起来:你到哪里去了啊! 

  先后有30多个遇害者被认,其余的则成了无主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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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代他们讲述他们悲惨遭遇的,可以说是那些被民间称之为“从龙爪下逃生”的人。 

  邵根正(男,59岁,赵村人): 
  就是去年,记得是秋天,就是秋天,地里的包谷棒棒都多大了。我去王墹看电影。看完电影我往回走,走到村口的时候,一堵矮墙底下忽地立起个人,吓我一跳!我还当是一条大狗,一条大狗立起来也就恁高。不是龙治民是谁?就是他。他问我是哪个村的,我说赵村。他说天都黑成啥了你还回去呀。我说不回咋办?再黑也得回嘛。他让我睡他家,说他家有活干。当时我还想:今晚上是咋了?运气恁好,看了电影还有钱挣。我说我没给家里说呀。他说那怕啥?咱这地方一个男人一晚上不回家还不跟一条狗没回家一样?不算啥事。这话倒也是,不是寻见了活干,就是让朋友拉住了闲讲,家里还能咋想?那就住下吧。等我一进他家--天爷!我说我家脏,他家还要脏十倍哩!也不知道是啥味,一阵一阵的,比茅子还呛人。我就没脱衣服,和他在炕上将就睡了一夜,天一亮赶紧走。走的时候我还骂了一句:“做啥活哩!”那天夜里他为啥没敢害我?我不是嫌屋里难闻么?夜里我起来好几回,吸了好几根烟。他八成是看我睡的不踏实,没机会下手…… 

  杜XX(男,王墹村人,县化工厂职工): 
  窝边草他也吃哩!这件事听起来像瞎编的,同村的人他也不认识吗?真的不认识。龙治民是个独人,和村里人甚不来往,大家当然都知道他,他不一定知道村里所有的人,尤其像我这样在外边工作的人。那天是个星期六,家里捎信要我回去锄洋芋。我就回来了,骑的自行车,到王墹的时候天都暮下来了。王墹在半坡上,一到村边我推着车走,龙家东边不是农机站的茅池吗?我在那里解了个手。这时龙治民从屋里走了出来,问我找谁。我懒得和他说话,就说不找谁。他说:“到屋里歇歇再走吧。”说着跳到路上要替我推车。我心里说:真是个仍怀皮!没有理他,推车走了。第二天我和兄弟去锄洋芋,路过村口时龙治民看见了,他楞了一下,说:“我当是谁,是你呀。” 

  刘麦珍(女,31岁,王四村人。她坐在灶火边,不时用油腻的袄袖揩着那双被泪水渍红的眼睛。因为她曾去过龙治民家,并拿回几件衣服,现在落入和金百玲同样的处境。在调查人员和村干部的一再开导下,她才开口说话): 
  那是前年8月见的事,我娘家捎话过来,说梨子下树了--我娘家院子里有几棵梨树--让我回去帮爹把梨拉到10号信箱卖。10号信箱的工人钱多,能卖个好价。等我回到娘家,性急的爹已经拉上梨先走了。我就撵,一直撵到10号信箱也没看到我爹。后来我才知道我爹是在半路上让造纸厂的人叫走了。我就到城里找,去城里的路上我遇见了龙治民。他说你是不是寻人哩?我想:他咋知道我寻人哩?是不是我爹问过这人见没见过我,他才猜出我?我说我寻我爹哩。把事情讲了一遍。他说他见过我爹,梨刚拉到10号信箱就让工人抢着买光了。我说那我在路上咋没见我爹回呢?龙治民说说不定你爹把车寄放到谁那儿了,这阵上城里逛去了。我心眼实,信了他的话,心也不急了。我想回去,我身上没装钱也没背馍,在城里找不到我爹咋办?再说我屋里也有活。我就折头往回走,龙治民一路和我厮跟着。他问我家在哪儿,我就说在哪儿,又问我曰子咋样,我说粮够吃了,就是钱紧,家里全凭娃他爹一年冬天到外卖工挣几个钱。他说他是收购旧衣服的,问我想不想到他家洗衣服,走时拈几件衣服就行了。我说给钱行不行,他说给钱也行,洗一天三个元,再添几毛钱,就能给儿子买个有两根系系的洋书包了。 
  (调查人员插问:你晚上不回家,也不怕家心里急? 
  答:那不怕么。娃他爹想着我在娘家。我娘家想着我回去了。) 
  到王墹时天差不多都快黑了,我问他衣服呢?他说明天再洗,都这一阵了咋到河里?过了一会外边来了三个男人,龙说都是给他干活的。我想:这人恁有钱也不知道把屋子拾掇拾掇。龙说你甭洗了,先做饭。 
  (调查人员问:洗衣服是时候,你看到衣服上有什么东西吗?) 
  答:灯暗,也看不来啥。他屋里没电灯,用的油灯,我还奇怪,这人钱多的三四个人雇呢,咋连电灯也不扯?衣服很脏,稠稠的一盆黑水。 
  问:后来呢? 
  答:后来……我睡下了么。 
  问:怎么睡的? 
  答:那三个男人上了楼,龙治民睡的炕,我在堂屋弄个草铺…… 
  问:再没有了? 
  答:没了……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走了。 
  问:衣服洗完了? 
  大:没有,我怕家里操心…… 
  村干部:麦珍,你要有啥说啥,这可是个天大的案子,可不敢说虚话,要不然就是包庇罪犯哩! 
  答:……夜里……他想欺负我。 
  村干部:说嘛,给你保密哩。 
  答:没欺负成。半夜他爬过来,说再给我加5个元,我不依,和他撕扯,正撕扯楼上的人喊:“老龙,你做啥哩?我们下来啦?”结果他没有欺负成。二天天一亮我就跑了。临走我拈了几件衣服。我不是图那几件衣服,我是想给家里一个交待,说衣服就是工钱。) 

  对侥幸逃生者的调查和被害者家属的访问,排除了此案另有同案犯和含有政治或迷信因素的可能性,作出了初步结论:作案者为龙犯一人;杀人动机为获取无价劳动力和谋财。 
  在对龙犯的一次审讯中,当审讯者一再追问龙犯除了573元,是否在别处另匿有赃款时,龙犯回答说:“不用再问了,就那573元。我杀人也不只是图钱财,我是为国家除害哩!” 
  “什么?” 
  “我有三不杀,”龙继续说,“一不杀科技人员,二不杀国家干部,三不杀职工、工人。我只杀残废人,只杀愚昧无知憨憨傻傻……” 
  语惊四座。 

  不论龙出此言原因何在,(愚蠢可笑的自我开脱?戏谑之言?龙犯认为那三种不杀之人之外的人均属于社会无益的多余之人?)但调查结果证明,被害者和侥幸逃生者除少部分智力低下和有某种残疾的人外,大部分都是智力健全,并且为乡村的强壮劳力,是农家顶门立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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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3-20 13:5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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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引发了一个疑问,也是省城和北京来的领导干部及工作人员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龙犯为什么能轻易诱来包括死者和逃生者在内的如此众多的人?以龙犯本人的情况--形象猥琐,衣冠不整;以龙家家境--一贫如洗,污秽不堪,何以能诱得那么多强似他的人,甚至=员、复员军人、乡村干部来给他家干活呢? 

  这与商州具体的社会和自然环境以及由此形成的商境人(尤其是农民)的生活习性有一定关系。 

  商州乃贫困山区,交通不便,地力欠丰,古代多作谪官之所便可说明这点。20世纪70年代,“四人帮”沿袭古例,就曾将彭真同志“谪贬”到了这里。民国时期,商境的状况诚如志书所言:“军阀混战,政令不通,社会治安状况恶化,人民生活尤为清苦,农无存粮,形成农不敢食馒头,三餐只喝玉米糊糊,出现麦价廉而玉米贵的怪现象。如遇灾荒,中人之家落为贫户,贫困之家沦为乞丐,甚至盗匪……”“……正如本地谚云:‘睡在炕上看星星(屋破),端上饭碗照影影(饭稀),半年糠菜半年粮,半年出外去逃荒’……”新中国成立以后,商洛人民的生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但商洛的经济发展仍较为缓慢,远低于全省的平均水平,属中央扶助救济的特贫地区。 

  所以,每逢灾年,青黄不接时节和冬闲时节,不少农民出走他乡,老幼乞讨,青壮年卖工,女人投亲靠友或给人当临时媳妇,一去不返的也多有人在。1975年,洛南县一县委书记曾从华山脚下的罗浮车站一次拦回18车外流人口!然而此数字又能占全县外流人口的百分之几?新时期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除了一些土地极为贫瘠的偏远山区,境内的农民基本上“食可裹腹”了,但仅仅是“食可裹腹”而已。龙案审理完结之后,全国人大常委会曾有两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来商考察,他们说:“我们在北京听到这件事时,觉得不可理喻,现在走访了一些被害家属,理解了,这里好多人家家境比龙犯家好不了多少。” 

  人口外流在商境习以为常,在此请读者注意前文提到过的数字比:案发前到商县=部门报失有37人,案发后才增报60余人。可见这60余人的亲属对他们的失踪抱着一种听天由命的态度(实际上商县失踪人数远不止此)。自古注重合家安顺的商州人却对家庭成员的出走不归如此“想得开”,这不能不令人深思。一位当地老者一针见血地指出:“咱这儿的人不值钱嘛!” 

  商洛人民的流动,突出反映了他们的“安土重迁”的习性。他们不像江浙和四川的农民,敢于迈出省境,到全国各地寻求发展,而是基本上在本地区流动。能在山外揽个长活如姜三合者就算有本事的人,他们的流动都不愿远离家门。并且从事手工业者甚少,多是出卖体力。出门三五曰者有,曰出而出,曰落而归者有,只图挣个小钱以补家用。他们漫无目标地在本地游来荡去,寻觅雇主,甚至赶集或外出办事也寻着零活。当人们都在寻活儿,活儿能有多少?大家都当雇工,雇主又有几人?这就给龙犯的犯罪活动提供了方便。当龙犯叫这些人去做活时,他们除了庆幸自己的运气,还能作何猜想呢?


解密新中国第一刑事大案 
  27年后当地仍封锁案件详细信息 
  而当地的村民还是谈案色变 
  2011年3月16日,陕南商洛市的王墹(音:jiàn)村春光明媚。57岁的张彩娥带着小孙孙坐在自家门前,晒太阳。 
  “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彩娥对新快报记者说,不知道杨峪河畔的那些冤魂们是否已经重新投胎做人。 
  寻找失踪者 
  1983年—1985年,在商县各乡出现怪事。一些外地打工归来或者上城买东西的农民,离奇失踪。到1985年5月,向公安部门报告的失踪者就有37人之多。 
  刘湾乡叶庙村40多岁的杜长英就是其中之一。1985年5月16日,他起了个大早,跟哥哥一起去城里赶集给猪买豆饼。两人分手后,杜长英却再也没有回家,家人四处寻找。 
  5月27日黄昏,哥哥杜长年再一次从城里寻觅回来。路过县造纸厂时,他找到出纳员、表弟侯义亭,说了杜长英十余天未回家的事。侯愣怔了片刻,叫道:“哎呀!”神色变得严峻起来:两天前,有名男子拿一张金额1.85元卖麦草的条子来领钱,条子上的名字却是杜长英。侯问那人怎么回事,那人说杜欠他钱,一直赖着不还,他在街上堵住杜,杜把这借钱的条子给了他。 
  5月28日,经侯义亭辨认,领钱人是44岁的龙治民。 
  杜长年等人随即扭住龙,要带他去派出所。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黑脸小伙上前,说也正找这人。 
  黑脸小伙是另一支寻人队伍的成员。1985年元月11日,上官坊乡某村副支书姜三合等人从西安做活回来,在西关车站打算回家,碰到个头矮小的龙治民。龙说他屋里有活,挖猪圈,一天五元。姜独自去后,再不见回家。其兄姜银山从胜利油田请假回家,一直寻找到了5月;期间曾数次向地县有关部门反映情况,均无回音。5月28日,在这个吵吵嚷嚷的人堆里,姜家看见了要找的人。 
  持续数月的寻访,姜家了解到,龙治民经常出没于西关汽车站等处,春节以后,还不时从市场上招走一些男女。 
  两支寻人队伍交换情况,感到事情严重,把龙押往公安机关报案。 
  两个不相关的人失踪都与龙有关,县公安局决定将其收审。 
  面对讯问,龙治民的供述来来回回就是:“杜长英的麦草条是我拿的,他欠我20块钱。以后他去哪儿?我咋知道。”“姓姜的是我叫的,干完活就走了。干了多长时间?起个猪圈嘛能用多长时间?一个下午就干完了。他在我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以后他去了哪里我咋知道。”这么一个矮小愚笨、光头赤脚的农民能干出什么事呢?民警甚至为关还是放犹豫过,最后决定:先把龙犯关起来,第二天到龙的家里看看再说。 
  没人想到,结果令人恐惧。 
  相拥的裸尸 
  5月29日早晨,两警察去往杨峪河乡王墹村。龙家窗户全堵上了土坯,昏暗得像个地窖。屋内坑坑洼洼的土质地面上,有几处好像被铲过;架在阁楼上的木梯上有些斑点,呈乌紫颜色,像血迹。龙妻闫淑霞下肢瘫痪,行为古怪,一会儿说:“屋里没啥。”过了一会儿又说:“有一次家里来了几个人,晚上我睡在炕上,听见外间有动静,第二天这些人就不见了。”问她怎么回事,她又不说了。过了一会儿,又没头没脑地说:“我洗衣服,水红红的。” 
  民警回局里汇报后,下午增派人手再赴王墹。 
  龙家西厢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柴草、空酒瓶、破布片等,用脚拨拨才能看见一块地面;东厢更加黑暗,污浊,杂物充盈,一进门便碰一脸蛛网和尘絮。 
  搜查时,村治保主任说,龙的家里很臭,村里人都不肯到他家去。刑警队长王扣成则从臭味中分离出另一种臭味——他熟悉的死尸腐味。 
  细细找寻,王扣成在东厢一个萝卜窖旁边,发现一堆散乱的麦草下有两具相拥在一起的男性裸尸。 
  警方停止搜查,封锁现场。看守所被要求把龙治民铐起来,并加上脚镣。 
  两具尸体中,一个是杜长英,但另一个却并不是姜三合,而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小伙。 
  再返王墹展开第三次搜查,警方人员在东边门扇的柴草后,又发现了一个满满的化肥袋子——里面装着一具女尸,死者年约50,也不是姜三合。 
  三个藏尸坑 
  龙治民原系商县仁治公社龙砭子大队人,1974年春因修建南秦水库移居杨峪河,矮小猥琐,游手好闲。1977年冬他将一痴呆女子骗至家中关在楼上,奸宿数日,后被村中民兵发现解救。1978年,龙在亲友的撮合下与因患脑膜炎而残疾的闫淑霞结婚。婚后生活更为艰难,欠生产小队口粮款180余元,队里催要,龙不理不睬。又因其时常昼伏夜出,村中人很少与之往来。 
  三具尸体的发现,立即引起了轰动。全村的老少倾巢而出,前往围观。治保主任和几个民兵维持秩序。民警划出保护圈。 
  商县主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公安局长,以及商洛地委、行署的有关领导相继赶来现场。 
  民警带上警犬,再次搜查龙家,没有新的发现。 
  据村民们讲,龙家门前有过一个萝卜窖,现已填平种上了白菜。这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闫淑霞向民警指了萝卜窖所在的位置。这地方离门槛还不到一米。一个民兵挖了几锨以后,挖出一些苞谷叶。薄薄的土层下,是一层苞谷秆。 
  民警又叫来几个人用锨,先不深挖而向四周开掘,清理出一个长3米、宽2米的场地。 
  揭开苞谷秆,竟然有八九具尸体,是以码柴禾的码法,头足彼此交错倒置,整齐而紧凑,但从边际可见:下面至少还有一层。 
  在场者都被这噩梦般的场景吓住了。 
  现场勘察指挥人员发出指令:暂停勘察,立即上报省厅! 
  一个排的武警荷枪实弹,封锁了埋尸现场,另有一连在城内随时待命,军分区独立连亦处于戒备状态。地区公安处与现场开通了无线电话。 
  陕西省公安厅张景贤副厅长和一班刑侦干部次日抵达后,挖掘工作重新开始。
  起尸,照相录像,编号登记,解剖……黄昏时,从这埋尸时间最晚的“3号坑”掘出的尸体,升至20具。 
  到5月31日上午11点,“3号坑”清理完毕,整整33具尸体。 
  一位参与清理的法医说,大家的心理承受力已到了极限。然而,经继续勘探,“2号坑”又被发现了。 
  “2号坑”在东侧猪圈内,长2米,宽1米,深1.5米,掘出8具尸骸,放置方式与“3号坑”如出一辙,但遇害时间更早。 
  6月5日,在龙家厕所东墙下50厘米处,又发现一堆已完全骨化的尸骸。经过整理鉴定,计为4具。是为“1号坑”。 
  人们如潮水一般向王墹村涌来。从5月30日开始,用王墹村一位村民的话说,“就跟赶庙会一样!”一周时间来了不下10万人。 
  案惊中南海 
  “案发后,我们全村人都被禁止出门,以排查同案犯。我看到国家领导人陈丕显都来了。”现年58岁的原生产队长鱼学利在接受新快报采访时回忆说。 
  此“5·28案件”被商洛地委、商洛地区行署急速上报。这一新中国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大案,引起了中央高层领导的强烈震惊。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胡启立,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兼中央政法委书记、全国人大副委员长陈丕显,公安部部长刘复之等先后作出批示,要求省、地、县对这一骇人听闻的特大凶案狠抓不放,查个水落石出。同时要通过此案,深入检查党政工作中的问题和漏洞。 
  随后,由陈丕显和公安部副部长俞雷率领的中央工作组进驻商县。 
  一个中央、省、地、县、乡各级领导和各级公安部门参与的侦破组织迅速成立。核心领导小组由省公安厅副厅长张景贤挂帅,下设审讯组、调查走访组、现场勘验组。在地委书记白玉杰的建议下,又成立了群众破案小组。 
  侦破此案成为商洛地区压倒一切的中心工作。罪犯杀人动机是什么?手段和作案工具是什么?被害者都是什么人?这么多人被害为何几无反抗者?有无同案犯?屋内三具尸体为什么不掩埋?……一个个问题摆在了侦办者面前。 
  王墹村被包围封锁起来,通往村外的各路口都站立着荷枪实弹的警察,警方向村民宣布政策,欢迎检举和自首。侦破领导小组甚至花了很长时间,将一个从龙家查得的、用各种香烟盒装订而成的小本上所记的1000多人逐个查清,发现龙治民除了其妻,并无别的帮凶。 
  一共杀了31个男人和17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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