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克文,不知我说过了没有,我对堂侄ZB在这家公司的表现是十分满意的。C以前对他有些蔑视,现在也颇为赞赏。ZB对待工作踏实、认真、勤恳,对待同事也能与人为善,但C对他的赞赏不是因为这些,C与我不同,你仅靠这些是不可能得到C赞赏的,C也许看不到你这些优点。要得到他的赞赏,一定要投其所好:如果你不喜欢打小报告,就要多向他提一些书面建议和汇报,多通过网上即时信息等方式与他交流。你可把你的意见说成是在客户中收集来的,这些意见最好能迎合他的心思。ZB多次跟我说,要糊弄C太容易了。ZB虽这样说,但他不会糊弄工作的。他不但能做好工作,而且能投C之所好,所以不但得到我的肯定,而且得到C的赏识。他每天提供一篇工作日记给C,其中既有工作汇报,又有各种意见,当然还有套话、废话,偶尔还对C恭维几句。你知道的,ZB是有一定的书面表达能力的。他应该会受到我的影响的,不会靠打小报告来讨老板欢心的。 我说过了,我跑市场拉用户,总要送出印刷精美的笔记本。那本笔记本对客户而言,很实用;对网站而言,有宣传网站的广告语。现在深圳只有我在向客户赠送笔记本,我拉用户也需要。可我无意中听到W跟C说:“我多次叫你不要再印笔记本了,你怎么还印?”他多次叫C不要印笔记本,肯定会说出理由的,理由是什么?可能是浪费。笔记本怎么会浪费?我所派送的笔记本,除了送过几本给不是做电子生意的朋友外,都赠送给了做电子生意且柜台或桌子上摆有电脑的商家。摆有电脑的商家一般都会上网而且有进行网上交易。尽管我对C有不满,并且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对待工作,我即使积极性下降,也仍是认真的,绝不会把关于网站或企业的宣传品丢进垃圾桶,或者把有使用价值的宣传品,比如笔记本,大量地送给不是做电子生意的人。偶尔送过几本给朋友,这是人之常情,即使在C面前,我也会这样做的。 说起发送宣传品的事,我便想起以前在汕头某报社工作时派发报纸的事。当时报纸是免费赠阅的,开始是花钱请邮局夹在《羊城晚报》和《南方日报》上发送。在邮局工作的亲戚告诉我,我们的报纸大多被邮局当成废纸卖掉了。我也发现,订阅《羊城晚报》和《南方日报》的人没有看到我们报纸的。我把这个我认为十分重要的情况反映给报社领导和到邮局联系夹报的人,他们都不怎么重视,有些口头上表示重视,过后都没有动静。社长忙着融资,活动能力强的同事忙着拉广告,有人去采访、写稿,有人在改稿、编版,有人在喝茶、闲聊。报纸一如既往地往邮局拉,夹报费一如既往地被联系夹报的同事拿去,到邮局开一张收据来报销。后来报社经济困难,减少了报纸印数,拉广告用的资料说是发行10万份,实际印数2万份。为节省夹报费,把报纸分摊给各位员工去派发。我很快发现,认真派发报纸的人不多。有人把报纸拿回家里放着,我去串门时也不怕让我看到,也许他们以为大家都这样,我也不例外,彼此心照不宣吧。一位挺会拉广告的同事住在报社的员工宿舍中,他更明目张胆,分摊给他的报纸都堆放在床下,不知他跟广告客户说到我们报纸的所谓发行量时会不会心虚,我真佩服一些人说谎的能力。在我看来,就算对那些支持他的广告客户负责,他也应该认真对待报纸的发行呀。在这个社会中,说谎能力很强的人往往最会赚钱。当时,不管别人如何对待报纸的发行,我每期都认认真真地抱着报纸到一个服装批发市场派发。也有几位女同事以每份5分钱的价格,雇一位退休工人派发。 再过21天就春节了,今天1月19日。本来说好暂时不寄钱回去的,今天还是在银行提款机上取了1500元,分别寄给母亲和妻子。 现在存款很少,危机感很重。春节后,我打算投资与ZB的同学合作,做旧手机生意,主要是旧手机的回收与批发。ZB的同学近来与我常有来往,很谈得来。不要看他年纪小,他似乎很会做生意,也掌握有一定的手机维修技术,回收旧手机时,选货、压价很内行。本钱主要用在租柜台、租房子、进货、压货,还要一定的流动资金。我打算说服辛贤与他一起干,本钱由我与ZB的同学各出一半。在我与辛贤之间,亏了本是我的事,赚了钱少不了辛贤一份。他跟ZB的同学一起干,最少也有一份基本工资,还可学习手机维修技术和做生意。辛贤目前在哪儿工作,主要是跑腿送货,工资不高,又学不到什么,他也多次跟我说过在那儿工作不开心。我和ZB则一直计划做IC生意、办IC网站。ZB在这儿工资低,工作累,加上看不惯C的一些做法,越来越不想在这儿干了,他认为自己对这门生意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很想与我出去干了。我存款很少,投资生意已经失败过两次,可不敢轻举妄动。比较妥当的做法是:我仍有一份几千元月薪的工作,投资让ZB自己去做,我利用业余时间予以协助。做IC生意的投资,相对于我而言,租柜台本钱太大,风险太高,就不租柜台了,名义上与有柜台的朋友合作,倘若有生意通过柜台做成,则给柜台以报酬。一台电脑,一个电话,在一两个IC网站上放我们收集来的有货源的大量的IC型号,就可以操作了。办公场地和住宿可与辛贤他们合在一块。 这段时间,重读以前的一些文章,编了一部书稿,参加某书商的征稿活动,未入选。又向其他书商推荐,发出的几封推荐信都像前段时间发出的应聘信一样如泥牛入海。在编书稿的过程中,我发现以前的一些文章还是需要再进行修改的,有些改得较多,有些只改一两个字。不管改动多少,我的个人网站和网上个人专栏也得作同样修改,一认真起来就有些烦琐,人也容易累,但我还是无法不认真。如果经济宽裕,我打算暂不去工作,花一定时间,把以前的文章全部重读一遍,需改则改,并编成几部书稿。 前段时间,不断有在深圳工作的同学、同村的人、朋友来找我。让一些人知道我在这里,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我在这里。以前,我不大喜欢去找同学、同村的人,也不大喜欢他们来找我,这在外人看来,是缺乏人情味吧,可我觉得我并不缺乏人情味。一起工作时,同事们也不会说我缺乏人情味吧,但不再共事之后,我就很少与他们联系了。我只与一定圈子里的人来往,所谓圈子里的人,就是我和他们一起时,有共同话题,谈起话来彼此愉快。这样,我的社交圈较窄,在某些人看来,我可能有点孤僻。 现在,我不想再这样了。我不但乐意让别人找到我,还会主动去找别人。表面看来,我的热情总是淡淡的,但绝不冷漠。这些人中,有富的,有穷的,有声誉较好的,有声誉一般的,有社会地位较高的,有社会地位较低的,有学识较高的,有小学没毕业的,有在家乡时与我关系较好的,有在家乡时彼此互不打招呼的……我都不卑不亢,以诚相待。即使情趣、爱好、性格等各方面有很大差别,也是可以找到话来说的,最多是让他们多说说他们感兴趣的话,我少说多听,反正在他们的印象中,我属于比较内向的。我与他们中的一些人保持距离而又不显得格格不入,我在一群人中较为低调而又能与整体气氛融洽。在他们的身上我可以学到一些“世故”。这里所说的“世故”,是指待人处事得体、从容和世俗化。 以前,我可能有点愤世嫉俗吧,现在,我想以平和的心态融进世俗中,但我不一定能融进去。 下面这几篇文章,关于我的寂寞与孤独,以及对寂寞的一些看法和孤独时的一些所谓哲思,关于我对人际的看法,甚至有对周围人们的常态“装忙”的抨击,还有劝善,等等。有作于1993年以前的《到远山去》、《阅读寂寞》和《泪湿秋风》,有作于1998年的《劝善》,有作于1999年的《活着的理由是活着本身》,有作于2000年的《人际》和《说忙》。这些文章是我的精神自传,它们可能让你更了解我的思想履历。 ——下为《到远山去》。 到远山去。在你忧郁、烦闷的时候,去与自然神交,去寻找一份久违的静谧。 这里草木茂盛,这里有纯净的小溪,这里有没被污染过的空气。这里没有现代文明的刀痕斧迹。这里有一个真实的自己。 在你疲倦的时候,到远山去,离开纷扰,离开喧闹,离开矫情和一切时髦的掩饰,到没有被人类撕扯得支离破碎的那份至纯至实和至拙至朴、原原本本和粗粗砺砺的自然中去。 你可以扬起眼睛撷取几瓣阳光。你可以把那一线瀑布听成C调和弦。 你可以哭,或者笑。山野上没有一个人,这很好,你能轻易走近它们和自己的灵魂。 水声很凉,鸟语很幽。思绪是一道平静的河,流动着最初的悟性。 你不再一味感念人生的孤独。你不再试图走进那所谓境界的境界。你不再一边以为自己在默默地承受什么痛苦,一边又为这份孤独和忍受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或者无所顾忌地躺在山坡上。草地,山林,白云,蓝天……你让自己的目光像微风一样,在这些实实在在的景物上拂来拂去。你不想把感受付诸于语言。好多东西一旦付诸于语言,便有失自然。你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心灵深处那一帧画卷,顺其自然地,坦坦荡荡地,舒展开来,任凭岁月的车轮驰过。而那些沟沟坎坎,是那么微不足道。没有一沟能使你不能自拔,没有一坎能使你望而却步。 与自然之交,你没有给予什么,也不强求什么,但是,踏上归程,你忽然感到一身的充实和满怀的豁达。 ——下为《阅读寂寞》。 在喧嚣纷扰的生活里谈论寂寞,与在物欲横流的尘世中标榜清高一样,皆有故作姿态之嫌。但在寂寞中阅读寂寞却是消磨寂寞的一个好方法。 寂寞看似一种情形,其实是一种情绪。身边空无一人,但精神有所寄托,不管是寄于崇高的追求,还是托于平庸的游戏,你都不会感到寂寞。有些人即使身边热热闹闹,仍然感到寂寞,这些人如果不是偶尔情绪低落,便是一些有独特思想、有崇高生活品质的人,置身于滚动的人潮中却不愿随波逐流。当人们都在庸庸碌碌地享受着物欲时,他们会觉得自己没有同行者,没有人能够分享他们的思想。他们的寂寞是深层次的寂寞,是难以排遣的。他们为数不多,加之他们当中有些人忍受不了这种寂寞,回到庸庸众生的餐桌上去,和别人一样轻轻松松,甚至糊里糊涂,使他们为数更少。他们愤世嫉俗的同时,往往卓尔不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