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白 其实李某只是一个说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小孩。李某不会像那些“有文化、有思想”的人那样,不说皇帝没有穿衣服,而是从自己的专业视角出发,说皇帝的衣服哪儿不好,需要改良。他们说的也是人话。至于那些高歌皇帝的新衣多么漂亮者流,他们说的就是鬼话了。 李乙隆快语(1) 1、在鲁迅逝世七十周年之际,《南方都市报》发了不少纪念文章,基于民间立场,并无官方话语。鲁迅这个曾一度被中共捧得极高的文学家,终于走下祭坛,回到民间。鲁迅在天之灵,当额手称庆。 李某不禁想起鲁迅对中共一位文化界人士说的话:你们来了,我愿乞红背心扫马路。 “假如鲁迅活到现在会怎么样?”1950年代至今,不知有多少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周海婴在一书中提到,1957年,罗稷南在一次聚会中问毛泽东:“要是鲁迅今天还活着,他会怎样?”毛泽东沉思片刻回答:以我的估计,(鲁迅)要么是关在牢里还是要写,要么他识大体不作声。黄宗英在《我亲聆毛泽东与罗稷南的对话》中则是这样写的:(罗提出问题后),“鲁迅么,”毛主席不过微微动了动身子,爽朗地答道,“要么被关在牢里继续写他的,要么一句话也不说。” 也就是说,1949年之后的鲁迅,只有两条路。 其实还有第三条路:高举、紧跟。毛泽东知道鲁迅是不会走这条路的。 还有第四条路:流亡。国际上有影响的流亡作家不乏其人。但毛不会给鲁迅这条路。 与鲁迅同时代的作家们在1949年后,分别走上了前三条路。 2、1951年10月的“学习鲁迅,坚持思想斗争”,是为了配合当时的思想改造运动;1966年的“坚持鲁迅战斗精神”,是为了“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1976年10月的“学习鲁迅永远进击”,是为了“反对修正主义”,1981年为反击“资产阶级自由化”,又祭起鲁迅的“战斗精神”…… 他们在不同时期对鲁迅大树特树、扭曲利用,而造成的逆反心理,又被现在的权力集团用上了:在人民最需要鲁迅、权力最不喜欢鲁迅的时候,集体遗忘了鲁迅。就像权力集团刻意淡化1919年至1949年的学生运动以及历史上官逼民反的农民起义一样。 3、女学生刘和珍,1926年3月18日因请愿被政府军队枪杀。鲁迅作《纪念刘和珍君》,现在仍被收进中学语文课本。李公明在纪念鲁迅的文章中谈到,近日一位老师教《纪念刘和珍君》的课堂练习设计: 忘不掉那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的硝烟,忘不掉我们的三位记者不幸以身殉职。同学们,假如你是他们的同事或亲朋好友,要为这三位记者写篇纪念性文章,你将如何安排整篇文章的布局? 从因请愿而被本国政府军队枪杀的学生,到被美国误炸的中国记者,这位老师的“跳跃性思维”,匪夷所思。 4、鲁迅在《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中说,权势者“尊孔的时候已经怀着别样的目的”,“和一般民众并无关系”。李公明说,今天狂热倡导尊孔读经者,其用意是为权势者的统治,还是为民众反抗一切压迫在他们身上的强权,“是比较清楚的”。 被权势者扭曲利用是不幸的,不管是孔子,还是鲁迅。李某我如是说。 5、李某我也尊孔,也崇佛,也怀有目的。李某的目的之一是让权势者在道德上有些仁义礼信廉耻,在精神上有“因果报应”约束,不要统统沦为衣冠禽兽。在权力不受约束的时代,来自宗教信仰的约束力可能比道德更能起作用,但儒家道德肯定比官方文件中那些带着数目字的套话、比学习什么讲话精神,要有用一些,因为儒家道德毕竟是教人做人的人话。 李某我崇佛尊儒,对底层百姓,也希望他们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仁义礼信,但绝不会鼓吹他们对不合理的压迫麻木不仁。 就算贫富来自前世之因,李某也希望是在合理的制度下分化,更希望富对贫的布施,贵对贱的关爱,而不是富对贫的掠夺,贵对贱的欺凌。 李某一直认为,1949年以后,权力者对儒释道的推残,洗脑式的唯物主义灌输,与当下官德沦丧、世风日下不无关系。 6、近读朱学勤一篇谈论美国的短文,说美国1861年的南北战争,南方的理由是,既然1776年我们能为独立而与英国作战,今天我们为什么不能以同样理由脱离北方。北方被迫应战的第一个阶段是把立场定在“统一”上,越来越被动,到了第二阶段,立场转移到“废奴”,从国家立场转移到人道立场,以“实质正义”战胜“程序正义”。 李某读后不禁想起“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这一当年随处可见的标语。现在不说“解放”,而说“统一”。李某断言:假如台湾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或者仅比大陆人民过得差一些,中共还是会打“解放”牌而不打“统一”牌的。 7、笑蜀于11月6日《南方都市报》上说,“中国传统文化百分之九十是糟粕”这样的狂言,如果出自传统文化过于强势、现代化举步维艰的上世纪初,还情有可原,但何祚麻此言出自当下,就不免咄咄怪事了。笑蜀说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化是可以互补相生的,传统文化保存最完整的台湾地区,现代化快速推进,那里的土地很繁荣,人民很富足。李某然其言。 李某想补充的是,在中国大陆,传统文化常常被强权扭曲,制度的丑恶虽说与传统文化不无关系,但过多归咎于传统文化,是不负责任的说法,而统治者想借助传统文化来稳定其政权,维护其腐朽的不合理的统治,也让传统文化无辜地背上了“恶名”。 8、“愤怒可以出诗人,但是太愤怒了作品往往粗糙。”刘绪源谈及《文汇报》副刊《笔会》在1980年代初期的情况如是说。李某然其言。 现在没有诗人,只有“国家一级诗人”,没有诗,只有“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没有诗人的年代,是太压抑了,还是太愤怒了? 9、袁伟时说:“渐进的改革是成本最低的。改革应该逐步积累,尽可能避免突变。但是时机成熟了仍拖延不改,会带来无法挽救的灾难。到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情况已经比较好了,人才、知识、经验各方面的准备都比较好了,国民党却还要搞它那一套‘训政’,讲老百姓水平低不能实行民主等鬼话,控制舆论,搞独裁专制,结果带来了无法遏止的腐败,引发了更大规模的革命。回顾百年共和,创深痛巨,其中教训值得国人永远记取。” 诚哉斯言! 什么“训政”呀,什么老百姓水平低呀,为了维护其一党专制和既得利益罢了。老百姓水平低,就该广开民智、大力进行公民教育,为什么还要钳制言论、统一思想、垄断教育、大搞愚民那一套!一派胡言! 10、李某把自己在2004年所写长文《警惕官僚集团把社会风气变坏的责任推向民间》在某网站论坛上重新顶起来之后,又热了一阵,有个跟帖说:“有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府。”李某复之曰:“假如政府是人民选出来的,那么你的话是比较正确的;假如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那么应该是,有什么样的政府,就有什么样的人民。” (2006年1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