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也许我们相互寻觅了许久许久。 你是怎样推毁我矜持的防线,走进一颗少女之心呢? 沉默,是你没有表现的表现。 你的沉默,是画面的留白,是乐谱中的休止符,是诗词的余韵。 舞蹈以优美的造型凝固,任凭音乐款款流过,你的沉默。 当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你丰富而细腻的内涵时,你沉默。 “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前面,是怎样绝妙的铺垫? 沉默使你少一点虚伪,多一份真诚;少一点浮躁,多一份淡薄。 你说,寂寞是一片沃土,它属于沉默的人。在这片沃土上你只问耕耘,于是你收获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自我。 你历经磨难,你从不诉说。 当你静静看着我时,令人战栗的温柔顷刻间充溢我的全身。 雨中情 在雨中,在织虹的雨中,在有韵的雨中,一朵彩色的云,从戴望舒的雨巷中,姗姗而来。一方圆圆的晴空,从你的手移到我的手,我们同行。 雨淋湿了我,淋湿了你,没有淋湿的,是我们羞涩的距离。 在世俗的凄风苦雨中,我们同行。 我们的身上溅满污泥,我们的眼睛清澈如水。 我们的衣服已经湿透,我们的梦境一片晴朗。 雨下着,在我们的感觉之外,肆意下着。 路边,不知名的小花,在雨中轻轻美丽着。 等你,在雨中。你不再来。 雨季依旧,温馨的往事是雨中落英。 我的初衷之上,布满了泥泞。 有一场雨,在我心里,一直下着。 我撑开思念的伞,踽踽独行。 小雨中 你不该用一把花伞,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与你共处于一片彩色的晴空,我采撷了一朵艳丽的微笑,痴迷地酝酿着情绪,只想为那个永远古老永远年轻的主题,增添一首属于自己的诗,却不知这首诗,如何结尾。 你把一颗红豆,撒进梦的土壤。 同样是撑着雨伞的你,同样是淋着小雨的我。你不再理我。 你似乎没有看见我,自如地甩着一头瀑布般的秀发;有什么东西甩过来,击痛了我的自尊。 我的目光越来越模糊了,是什么遮住了你的背影? 雨淋湿了我,也漂白了那个缤纷的梦。 你离我而去的足印是省略号,我凄然拾起一串,这是诗的结尾。 昨夜微霜 昨夜微霜,该加衣了,玫…… 呵,玫,这个迷人的字,像夏夜的繁星,在我无声的呼喊中,一次次闪现。 我从来没在人前提起你这个魅力四射的芳名,我怕控制不住的表情,泄露羞涩的秘密。 你是我年轻时遇到的第一个烦恼。我那非对你说不可的话,像流萤在黑暗中闪烁泯灭。你忧郁而高贵的神韵,使我顶礼膜拜,欲罢不能。 你说,我属于优秀而一事无成的男人。你女巫般的谶言,使我的心顷刻间注满温柔的仇恨。你的叹息串起一串寂寥的蹄声。从此我和我的情感开始流浪。 思念熟透了,便化为泪水。凄清的感觉如寒夜月光浸漫的河流。 即使这是一份无望的爱,也足以使我执著终生。即便穷困,也不潦倒;即便平凡,也不平庸;即便一事无成,我依然优秀。只为无愧于曾经的美丽。 昨夜微霜,该加衣了。玫! 不再同行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我们的距离不是天河迢迢,牛郎织女可在两岸遥遥相望,一年一度的鹊桥足以浓缩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的思念。 我们隔着一个季节。你应该知道,虽然我从没对你说过。 我不能偕你同行。我不能让你的纯真和娇艳在瑟瑟秋风中凋谢,我不能让一个男人的累累创伤斑斑血迹玷污你的玉洁冰清。 请让我轻轻走开,就像你轻轻到来。你什么也没有失去,我什么也不曾留下。 不要让你的惆怅涂满我伶仃的背影。 不要让你的泪水打湿那漂泊的风帆。 到远山去 到远山去。在你忧郁、烦闷的时候,去与自然神交,去寻找一份久违的静谧。 这里草木茂盛,这里有纯净的小溪,这里有没被污染过的空气。这里没有现代文明的刀痕斧迹。这里有一个真实的自己。 在你疲倦的时候,到远山去,离开纷扰,离开喧闹,离开矫情和一切时髦的掩饰,到没有被人类撕扯得支离破碎的那份至纯至实和至拙至朴、原原本本和粗粗砺砺的自然中去。 你可以扬起眼睛撷取几瓣阳光。你可以把那一线瀑布听成C调和弦。 你可以哭,或者笑。山野上没有一个人,这很好,你能轻易走近它们和自己的灵魂。 水声很凉,鸟语很幽。思绪是一道平静的河,流动着最初的悟性。 你不再一味感念人生的孤独。你不再试图走进那所谓境界的境界。你不再一边以为自己在默默地承受什么痛苦,一边又为这份孤独和忍受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或者无所顾忌地躺在山坡上。草地,山林,白云,蓝天……你让自己的目光像微风一样,在这些实实在在的景物上拂来拂去。你不想把感受付诸语言。好多东西一旦付诸语言,便有失自然。你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心灵深处那一帧画卷,顺其自然地,坦坦荡荡地,舒展开来,任凭岁月的车轮驰过。而那些沟沟坎坎,是那么微不足道。没有一沟能使你不能自拔,没有一坎能使你望而却步。 与自然之交,你没有给予什么,也不强求什么,但是,踏上归程,你忽然感到一身的充实和满怀的豁达。 (大多作于1992年以前,1998年5月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