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俗气的题目，只能是向你表明我是个俗气的男人。排除宿命的色彩，我们的生命纯属偶然，渺小得让我们难以置信，男女之分就更是偶然得微不足道了。也许我本来可以生为女孩。

如果我是女孩，我便不会对自己胆小如鼠不信神却怕鬼的德性讳莫如深，遇事畏畏缩缩不会感到不好意思，怕见血怕杀鸡不会打肿嘴脸充胖子赶着鸭子上架，我还可以怕老鼠怕头发怕打雷怕黑怕得越多越显娇贵。

如果我是女孩，我这身段堪称窈窕，可做减肥茶的形象代言人，即使臂如鼓槌两肋如梯皮包骨头也有人说我有骨感可当时装模特。

如果我是女孩，我不用每月理一次发每天刮胡子刮破了皮鲜血淋漓。我可以慢条斯理地梳一肩长长秀发梳出无穷的韵味梳出不尽的温柔。

如果我是女孩，我不会张开血盆大口鬼哭狼嚎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喊哑了嗓子吼痛了喉咙，我一定选择轻歌慢舞悠哉乐哉让人赞美我娴静优雅而没有人说我老气横秋。

如果我是女孩，我一定找一个浪漫多情的男士合作一场死去活来的恋爱，然后找个稳重可靠的男人去做个贤妻良母上得厅堂进得厨房。

如果我是女孩，最好是天生丽质羞花闭月，在这个崇尚美女的时代美丽是特殊的身份证，如果我不是坐吃老本金玉其外滥用包装，肯吃点苦头去学几句外文读几年大学，那一定是秀外慧中事半功倍所向披靡了。如果再加上美目顾盼明眸善睐，定会哄得男士们傻乎乎大献殷勤大开绿灯却又能点到为止让他们占不了便宜。

如果我是女孩，那我就可以有泪便流梨花带露而不用强忍悲泪压抑性情。

如果我是女孩……

　　　　　　　　　　　　　　　　　　　　　　　　　　　　　　（198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