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报刊界颇有开创性的林楚方先生，发了一条微博：“新闻院系缺少有采访经验的老师，一些被认为很勇敢正义的同行被请去了。真不赞成请他们，若被他们洗脑成功，同样做不成好记者。建议学校既摒弃传统意识形态，也摒弃所谓勇敢正义教育，而是努力培养学生逻辑力专业力职业道德等更具技术理性的东西。祝福学生们，千万别被……忽悠了。”引发热议，支持林先生这一观点的人颇多。

“记者能做到准确迅速地传播事实就好了，其他东西少搀和。”李玩说的是常理常识。但不知李玩先生是否感受到，有些时候，坚持常理常识，也是一种可贵的担当。

“大学时，新闻专业教授传递的情绪，不是满腔激情就是悲天悯人，海归派往往还带着愤世嫉俗。那时的我没想到，自己是被装进了另一个极端的框。记者只是记录者，不是审判者，我们需要的是陈述事实的笔力和辨别真伪的逻辑力，而不是自以为是耶稣的道德力。”网名“双鱼饼”的网友提醒我们警惕另一种极端。李某赞同，任何极端都是值得警惕的，个体要警惕自身上的极端情绪，社会要警惕极端分子。

说实话，在比较正常的社会常态中，李某对林先生这番话语肯定也是赞同的。问题是，倘若处于不甚正常、许多常理常识被掩蔽的社会，处在所谓转型期的社会，处在坚持逻辑、职业道德、技术理性也需要勇敢正义的社会，关于勇敢正义的教育，不正与技术理性方面的教育，揉合在一起吗？或许学校方面根本就没有开设“勇敢正义教育”，而正是林先生所推崇的职业道德、技术理性教育，只是因为处在特殊时期而被误解了。

人们在反一个极端时，倘若不警惕，往往就滑向另一个极端，对“伪崇高”的厌恶与反叛，不知不觉就把一些人推向犬儒一端。一些人在做出一些危险而高尚的事时，往往近乎本能，并没有想那么多，但其身上肯定有“正义感”、“勇敢”等潜质。在昔年，记者会循循善诱，让人家说出在跳河救人时，想起领袖语录和革命先烈，一瞬间的事变成电影的慢镜头。现在呢，没有循循善诱了，但被采访者往往会刻意避开“高尚”、“正义感”、“勇敢”这些词，故意矮化自己，夸大自己的怯懦，把自己的动机，努力往人家容易接受的那些方面靠。这难道不是一种媚俗吗？这社会难道就没有“高尚”、“正义感”、“勇敢”的存身之地了吗？

“好像现在是个勇气爆棚的时代，满街跑的都是志士而非犬儒。把所谓技术理性，跟勇气与对正义的追求截然对立，不能不说有点狭隘了。”马钺说。“新闻没有价值观，跟打点计数器何异？两帮黑社会火并，我们在双方之间保持中立，还是指向公共利益？”朴抱一问。

　　　　　　　　　　　　　　　　　　　　　　　　　　　　　　　　　　（2011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