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打了激素般一路狂奔的物价,使许多像李某一样的百姓,工资沦为糊口的活命钱。高房价与我们无关,因为买不起;提高个税起征点与我们无关,因为工资本来就没有达到起征点;导游宰客与我们无关,因为旅游只是一个梦想;中国成为最大奢侈品消费市场难以让李某雄起国民自豪感,因为不知道奢侈品为何物。但是,有一种商品、有一种服务与我们生命息息相关,那就是食品与医疗。天价医药费让我们望而却步,只能寄望于自身的健康。健康何来?除了自身的保养,便有赖于好环境与好食品。环境的恶化据说是经济增长的代价,经济的增长我们分享到的甚少,环境的恶化对我们却很公平。那么,让我们把健康的希望寄托于健康的饮食吧。 然而,我们的饮食可靠吗?“海南毒豇豆”事件曝光后,公众还在研究高毒杀虫剂水胺硫磷的特性时,青岛“毒韭菜”横空出世,紧接着,五常稻花香遭假冒成了“毒大米”。地沟油早已不陌生,某大品牌茶油致癌物苯并芘超标则是不久前的事。“一滴香”你听说过吗?只需一滴,清水就能变靓汤。制作月饼使用有二氧化硫残留的硫化糖,且用含有二氧化硫漂白过的莲子。培养国民对问题食品的承受力,也得从娃娃抓起。“大头娃娃”奶粉可能已经淡出人们记忆,公众也曾经倾向于相信,三聚氰胺只是2008年9月的一场阴霾,受影响的下一代毕竟少数。但前年底至去年初,陕西金桥乳业又售出5吨三聚氰胺粉。去年7月,甘肃、吉林等地乳品三聚氰胺严重超标,青海某乳品厂一样品竟超标500余倍。“瘦肉精”、“牛肉膏”、“硫磺姜”、“福尔马林鱼”在媒体上各领风骚三五天,近日浮出水面的是“染色馒头”和“回炉面包”……食品界这些举世瞩目的“成就”,不断挑战着消费者的想象力,锤炼着公众的心理承受力,增强着我们的抵抗力。这会儿登场的往往是充满民间智慧的俚语:“吃荤的怕激素,吃素的怕毒素,喝饮料怕色素,吃什么心里都没数。” 民以食为天!食品安全是天大的事! 官员的道歉与保证,也许让习惯了公仆傲慢的我们,视此类“个案”为一时之疏,而对我们纳税供养的监管部门仍满怀善意希望。但是,当此类食品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我们的餐桌上,我们的希望也越来越接近绝望。 我们的社会怎么了? 李某在网上求索此惑之解,心中并不抱找到满意答案的希望,只是想看看人家怎么说。 李某所重的刘洪波先生这回却老生常谈:固然,监管的加强极为必要,监管者的玩忽与串通尤其需要防范。然而,监管又是有限的。现代商业生产无处不在,你很难设想每个生产处所都存在着一个身体在场的监管者,你不能向每个食品生产点、加工点派出一个监管员。因此,如何重建基本信用,这才是包括食品安全在内的中国社会秩序的真实问题。 那么,如何重建信用?刘先生没有说! 有位朋友干脆把这一切归咎于“美”食:送走了“健美猪”,重庆的农产品市场上又迎来了“化妆猪肉”。至于其他食品领域,“美容”手段也不断翻新。“美”食毁掉社会诚信! 另一位朋友则对温家宝的话进行论证:这些食品安全事件足以表明,诚信的缺失、道德的滑坡已经到了何等严重的地步。呼吁要在全社会大力加强道德文化建设,形成讲诚信、讲责任、讲良心的强大舆论氛围,止住道德的滑坡。整出个翻版的“八荣八耻”! 专家指出,犯罪成本太低,是不法商人肆无忌惮的主要原因。 上面这些话不能说不对,但李某却认为这些话不知多少人用不同或相近的文字说过了,有些纯属隔靴搔痒,不敢直指问题本质,说了等于白说。 戴志勇在近期《南方周末》的文章,则让李某稍感痛快。他说,没人督阵,监管方多半会怎么省事怎么做;在罚款返还制度下,为了多收罚款,监管部门甚至会放水养鱼,对违规违法厂商网开一面,以使罚款源源不断。对此种监管俘获或曰官商合谋,最强大的反击,只能来自消费者自己。作为选民,若有权问责监管者,直至要其下台,则监管者何敢不作为乃至反作为?作为消费者,若有司法渠道要求造假商家巨额赔偿,厂商又怎会冒巨大风险?从制度设计来说,美日等国食品监管早有 “连坐制”,一家企业出事,全地区受牵连,这正是对治地方保护主义的一剂良药。若真下决心治理食品安全问题,选民问责、消费者主权、食品标签制与连坐制,皆可拿来就用,易如反掌。非不能也,实不为也!说是道德滑坡,自然也有道理。“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手握公权的“君子”腐败层出不穷,种种行径突破人格底线,却要让他们来对“小人”百姓实行德化德治;满街都不是圣人,却偏要以圣人方式设置权力结构,使一个社会、一个国家的运转主要依靠人的道德,而非对权利的保护与对权力的制约,结果可想而知!只有法治之下,权力得以驯化,官员遵守基本的政治伦理,才能从源头上止住道德滑坡。李某想补充的是,还必须培养国民的人文思想与宗教情怀,作为法律的补充与道德的延伸,也就是让人在做任何事时,都必须受到三重制约,即他力制约、自力制约与信仰上的制约。有人说过,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是可怕的。类似的话还有,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话可能说重了一点,但不无道理。中国人讲究“不欺暗室”,前一句便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讲科学也好,讲唯物观也好,不能以牺牲宗教信仰为代价。只有宗教情怀,能让我们仰望星空,并对冥冥之中产生敬畏心。 但是,就算直指问题本质,就有用了吗? (2011年4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