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4月5日《凤凰周刊》所载《占用土地,播种痛苦与贫穷》一文称:中guo政fu是中guo土地的所有者,所以几乎所有土地,政fu都可以用公众利益的名义从农民手里收回。官员们把从农民那里收回的土地以高价租给开发商,既可以从中渔利,又可以获得“政绩”。农民得到的补偿却少得可怜。土地纠纷引起农民的抗yi和上fang,政fu的对策是拘捕和报复。位于浙江省内陆地区的小西村十分贫穷,像许多农村一样,这里的青年农民都去城市打工了。但有一小块土地,就有了一条退路,在城市找不到工作时或老了之后不用担心。与城市居民不同,中guo农民享受不到政fu的医疗、养老等福利,土地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保险。当地政fu要征用他们的土地,官员强迫村干部在空白合同上签字。推土机开进村子时,一个村民疯掉了。村民方卫前从互联网上获得帮助,从中yang政fu的网站下载了打击非法征用农田的政策文件,村民们从中知道当地政fu征用他们的农田是违法的。几百名农民敲着锣鼓、挥着guo旗到县政fu门前抗yi。jing察抓走一些愤怒的村民,邻村农民赶来增援。最多时有1000名农民和600名jing察对峙。事后,jing察对村民进行打击。他们踢开了方卫前的家门,抓不到方卫前,他那没有参加抗yi的父亲和弟弟遭殃了。“他们把他弟弟当作是他,用jing棍打他,还打我。”方卫前的母亲说,“他父亲倒在地上,被他们拖走。” 类似这样的新闻我们看得多了,我并不会因为看得多了就麻木了,就不再用文字来表达自己对某些官员及其帮凶的愤怒和对农民的同情了。这回我依然愤怒。这回我依然同情。但这回请让我换一个角度来看问题,我只想评论“与城市居民不同,中guo农民享受不到政fu的医疗、养老等福利”这一句话。这一句话,我已看过、听过许多次了,说这句话的人,有同情农民的官员、学者,有外国记者、港台记者,他们以此作为主张土地私有化的主要理由:既然中guo农民享受不到政fu的医疗、养老等福利,就应该让农民真正拥有土地。其实,在中guo,享受政府医疗、养老等福利的,只有吃财政饭的人,只有体制内的人。城市居民吃不上财政饭的,也与农民一样,享受不到政fu的医疗、养老等福利的。他们与农民相比,好处之一是,他们的子女可以在户口所在的城市读书,而进城的农民工子女要交一笔数目不菲的赞助费或借读费才能就读,或者只能去那些被政府有关部门赶来赶去、朝不保夕的贫民子弟学校读书。好处之二是,农民进城要“买”暂住证,城市居民在户口所在地不用暂住证,到广州、深圳等城市则不管你是农民还是居民,只要你的户口不在这个城市,按规定都得“买”暂住证,“中guo人暂住中guo”。以前要进入全民所有制单位即dang政机关、事业单位和国营企业工作,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要有居民户口。这个条件是用不着明文规定的,就像我们现在招工,用不着写明招工对象是“人”一样。但城市居民这个天生的优势,已经丧失得差不多了,因为现在除dang政机关、事业单位外,所有企业招工都不会把城市户口当成一个条件。 如果土地私有化,我会惋惜我失去的土地。我本来是个农民,在我名下也有一些土地,所有权是guo家的,使用权是我的。但我把它“卖”了,得了负数6000多元。为什么这样说呢?容我慢慢道来。 在上一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许多地方政fu大卖城市户口。那时我十分喜爱文学,也发表了一些东西,听说县文化馆要在业余作者中招工一名,我也去争取。馆长用十分惋惜的口气对我说:“可惜你没有城市户口。”他的话给了我希望,适逢政fu卖城市户口,我立即买了一个。我有了城市户口之后,再去找馆长,他又说了许多为难之处。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我花了6000多元,抛掉了土地,我的城市户口自始至终没给我带来任何一点好处。后来我到汕头工作,因为单位有要求,我得把户口迁进汕头市,当时的规定是,不管原来是农民户口还是居民户口,要把户口迁进汕头市,大专学历者交纳5000元,大专以下学历者交2万元,美其名曰“增容费”。我向公an局户籍科递了申请报告、户口证明、未婚证、单位证明、户口所在地政审证明、体检合格证明、身份证复印件、大专学历复印件等一大堆资料之后,等了半年没有消息。后来单位有个同事,帮我托了人,我除交纳增容费外,另外还得花了2000元人情费。有人帮忙,大专毕业证书居然不用验看原件。这让我觉得,我辛辛苦苦背了好多无用的书,考得了这一纸文凭,也与我的城市户口一样,没有一点作用。要用这一纸自学考试考来的大专文凭找工作,是不可能的,我找工作主要靠社会关系、名声、工作经历或自己发表的文章、出版的书等。也许你会说,我的城市户口让我不用花钱办暂住证,这不是好处吗?在汕头工作时,我住在自己买来的房子里,从来没有人向我查过户口。到了深圳,按规定还得去办暂住证。 在汕头买房子时,也是有送户口的。只怪我受骗上当买了户口。 把户口迁进汕头时,还去粮食局办了粮卡,又花了500元“工本费”。粮卡本来是用于分配粮食的,但我办粮卡那时候,似乎已经取消粮食分配了。但有些人还是劝我去办,他们说政策这东西说变就变的,谁也拿不准,那么多钱都花了,这500元就不必节省了,不要弄得将来没有粮食吃。那张粮卡,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尽管我会惋惜我失去的土地,但我依然希望农民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 (2004年4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