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2004年第22期《新闻周刊》报道,“彩票大盗”张世鹏一再请求法庭,“不要把国家的丑闻外扬”,“为了社会稳定,我认为彩票丑闻一定要包,把它包得又严又实。” 好一个“为了社会稳定”!张世鹏不是贪官,其“政治觉悟”却不亚于许多贪官。 正是在“为了社会稳定”的幌子下,贪官可以继续挥霍民膏民血,酷吏可以继续鱼肉百姓,人权可以继续被权贵践踏,群众可以继续被愚弄蒙蔽,张世鹏、杨永明这些“彩票大盗”可以继续与政府的彩票发行机构和公证处沆瀣一气,在政府花费大量警力打击“私彩”的情况下,以“公彩”的名义,用国家的公信力骗取老百姓的血汗钱。购买彩票的人,百分之八十是生活困窘的打工仔打工妹。不要给我们这些彩民戴高帽,我们购买彩票的目的,就是骗子们在广告上所说的“2元改变一生命运”。如果不是为了中奖,我会拿2元钱施舍那些可怜的被禁乞的城市赶走的乞丐,也不会捐赠给贪官层出不穷的机构。 张世鹏在被判刑后说,起诉书指控其“作案20起,骗取奖金5801万元”太少了,至少有200起,或多或少地损害了彩民利益。 张世鹏“政治觉悟”之高还表现在,案发后他说,彩世塔公司计划把在彩票发行中“赚”来的每分钱都用于彩票事业,要加倍造福社会,打算建100所希望小学。 《新闻周刊》的评论居然是这样的两个疑问:“张世鹏和他的彩世塔都充满着悖论:他们是在作恶还是在行善?他们是帮助中国的彩票事业,还是给它致命的一击?” 难道可以骗老百姓的钱去行善吗?何况这些骗来的钱中,究竟有多少用于“行善”,有多少被贪官和骗子分而食之呢? 说到张世鹏们“帮助中国的彩票事业”,我认为,他们最主要的“贡献”就是发明了“磁铁定位法”和“四角定位法”。通过这两个“法”,彩票发行部门完全可以操纵奖球。 其实,张世鹏“不要把国家的丑闻外扬”这一请求完全是多此一举,甚至近乎矫情,因为官员们深谙“稳定压倒一切”之道。与其说为了“社会稳定”,不如说为了“自己稳定”。因为没有像“西安宝马案”那样发生彩民要自杀而引起公众和传媒注意的事件,“彩世塔案”真的被严严实实地包住了,在“西安宝马案”后,才有点破罐破摔似的,一并被传媒披露。 其实,不止是官员希望社会稳定,老百姓也希望社会稳定。还可以这样说,老百姓更希望社会稳定,因为社会不稳定,那些早已取得外国护照、把家属家财转移到资本主义社会的贪官们,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而我们这些老百姓,还得在这里过日子。记者们也希望社会稳定,他们之所以揭露罪恶,是因为他们怕罪恶越积越多,会酿成更大的不稳定。 “西安宝马案”和“彩世塔案”一样,其案发都不是政府有关部门“监管”出来的“战果”,而是在操纵大奖时不慎失手造成的。 “西安宝马案”案发的起因是杨永明拿错了信封,致使彩民刘亮摸到了大奖。刘亮前来领奖时,人家说刘亮所交的彩票是假票。刘亮爬上6米高的广告牌,想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此前杨永明已成功“操作”过六次彩票发行,返还奖金共2600多万元。由于刘亮这件事,记者们寻根问底,却怎么也找不到以前累计共2600多万元奖金的那些获奖者。这次共奖出4辆宝马车,也有3辆落入操作者之手。要是杨永明胸怀开阔一些,剩下这1辆当作漏网之鱼奖给刘亮,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杨永明可以继续以政府的名义行骗。此前杨永明也曾贪污奖金被政府有关部门查过,却能够继续发行彩票。 “彩世塔案”的案发经过就有点“浪漫”,他们叫一个在酒店认识的按摩女来摸大奖,那女子摸到大奖后,没有按约定领取2万元报酬而归还巨额奖金,却跑掉了,后来因为害怕操纵者的威胁短信,报了案。 他们的行骗就像官员的腐败一样,其实都有许多蛛丝马迹,有时甚至明目张胆。他们的败露也与贪官的落马一样,纯属偶然。不同的是,在他们败露之后,对有关部门的说法是“监管不力”,不是蛇鼠一窝;在贪官落马之后,对贪官的上级部门、监管部门似乎什么说法都用不上,只说贪官们没有用好党和人民给他们的权力,是人民给他们权力吗? 说实话,就算我向张世鹏、杨永明之流购买过彩票,我也不恨他们。我深恶痛绝的是,他们背后那一双双利用他们行骗的“只赚不亏”的黑手。 (2004年6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