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是最好的社会疫苗
 
     来源: 南方周末
 
 
　　□童大焕
　　
　　《新京报》2006年9月9日的两则消息可圈可点。一曰，流动妇女儿童生存发展纳入北京“十一五”规划，流动人口妇幼保健等同户籍人口。报道说，在过去五年间北京市适龄流动儿童由8.5万增至38.3万，今年6月份统计表明，在公办学校就读的流动儿童少年达到22.8万人，接收比例达到63％。北京市针对以上问题将采取为外来人口中的妇女儿童创造与北京户籍人口同等的教育、卫生保健等服务条件，将流动人口的妇幼保健、孕产妇保健纳入流入地社区进行管理，同时保障流动儿童接受义务教育。二曰：今年9月1日起，北京市将“麻风腮联合疫苗”纳入儿童免疫规划，并突破户籍限制，针对所有在北京居住生活的适龄儿童免费接种。这在全国尚属首次。

　　我们不妨从疫苗说起，可知社会平等对于环境的极端重要性。据北京市卫生局介绍，麻疹、风疹和流行性腮腺炎都是由病毒引发的急性传染病，通过空气飞沫经呼吸道传播，儿童和青少年是高发人群，一旦发生群体暴发或流行，不仅会影响孩子的健康，还会直接影响到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甚至引起社会恐慌。也就是说，如果在接种该疫苗过程中，有人因为户籍受到区别对待，最终影响的将不仅仅是他本人。

　　这个合理的分析可以清晰地表明：局部的、小小的不平等，完全有可能酿成全局的、整体性的伤害和巨大的损失。它告诉我们一个普遍的社会原理：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是由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共同构建的，既然称之为“环境”，则具有“同构、同享”和无孔不入地渗透三大特点，任何置身其中的人，都是环境的组成部分。因此，环境的平等性就极端重要。任何一个个体的平等权利受到了威胁，整个社会环境就受到了威胁。这是对海明威式的哲学表述最好的现实印证，他说：没有谁能像一座孤岛，在大海里独踞，每个人都像一块小小的泥土，连接成整个陆地。

　　同样的道理，在流行病领域有立竿见影的“因果报应”，在教育等其他领域也同样有立竿见影的因果报应。北京师范大学5位学者曾对北京415名打工子弟学校的初中生和230名公立学校的初中生的心理健康进行考察，结果发现两者存在显著差异。打工子弟心理健康问题较多，主要表现为适应不良和人际关系紧张敏感，最突出的表现为对外界严重敌对。数据显示，打工子弟学校的初中生对社会、他人等外界因素抱有严重敌对态度的所占比例是普通学校初中生的12倍！海淀法院少年法庭庭长尚秀云为此提供了一个支持数据：“现在外地来京的未成年人触犯法律的已占到我们审判未成年人案件的一半。”而北京现有户籍人口1100万，外来常住人口则在400万左右。也就是说，未成年流动儿童的犯罪率是本地户籍人口的3倍。而很多初中生的心理问题是由于感到前途渺茫而产生的。“很多在这里上学的初中生毕业之后无法继续读高中(因高考必须有本地户口)。想要继续学习就要回老家，而这又是他们不愿意的。”另有调查表明，那些父母在外的“留守儿童”心理问题同样比正常儿童高很多，学习成绩则往往差很多。而之所以造成大量儿童“留守”，很重要的原因是各地不合理的教育、高考和户籍制度。

　　因此，仅仅保证流动儿童义务教育的权利还远远不够，还要从平等的高考权利和户籍权利等方面上下功夫，促进儿童平等。

　　以此类推，平等权利之于环境和谐的重要，可以推到一切社会领域，权利平等，才是最好的社会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