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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咖啡 楚王 高中时的同学阿祥在市郊开了个“原有缘”咖啡吧。一日，我应邀前往他处作客，纪念他开业三周年。席间，我问及他生意如何，只见他连连摇头：“生意不景气，勉强挣碗饭吃。你想想周围这么多家咖啡吧，生意怎么会好啊。今天是周末，你看厅中才几个人。”我透过身旁那扇蒙有一层纱网的玻璃窗，看到厅中只有寥寥三五人坐在那里。当我目光触及到一个侧身对着我的长发女孩时，我的神思顿时一片恍惚。 “你怎么啦？”听到阿祥在问我，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说：“她的身影太像一个人了。”“谁？”阿祥又问。“雅静。”雅静是我高中时追求的一个女孩，后来她转校与我分开了，我们也一直失去了联系。阿祥哈哈一笑，说：“没想到都这么久了，你还没忘记她。”我故作轻松一笑：“怎会忘记，刻骨铭心呀！” “她叫紫兰，是我们这里的老顾客，她每个周末都来的。记得两年前，曾有个男的每次陪她来，后来就她一个人了。她的外貌看起来与雅静颇为相似，要不你出去请她喝杯咖啡，跟她聊聊。” 我走出内室，来到咖啡厅，对服务员说：“小姐，来杯咖啡，不加糖的。哦，不，来两杯。”随后，我走到那长发女孩的桌前，试探性的问了声：“小姐，我可以在这里落座吗？” 她抬起被长发掩盖住的脸，那是一张白皙的无暇的脸，她那有些淡淡哀愁的双眼将我打量了一番后，朱唇轻启：“当然可以，如果你喜欢这个位置，我可以让开。”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想独饮咖啡太寂寥。欲与小姐同饮一杯，我请客。” “哼---”她的嘴角漾起一抹笑容，可那笑容里好似夹杂了些许痛苦和无奈，让人看了不由感到心疼。难道我的话语勾起了她的某些回忆了？难道我的贸然之举触及到了她的什么伤口了？我心一片茫然，不明所以。 “可是，我不爱喝不加糖的咖啡，那样太苦了。”她的声音含有淡淡忧伤，随即低下了头，大概是陷进了沉思，而绝对不是沉默。 我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咖啡，递给她一杯，然后自作主张的在她面前坐下了。“我们不应墨守成规，一成不变，可以尝试接受新的东西，也许会收获更多的惊喜。不加糖的咖啡纵然苦了些，可它才是原汁原味的。” 她缓缓抬起头，默望着我，少顷才浅浅一笑，端起我递给她的那杯咖啡，嘬了一口。“谢谢你的咖啡。” “你没有拒绝我的请求，应该是我谢谢你。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下次还能请你。” “下次？”她向我投以疑惑的眼神，“你为什么要请我呢？我们并不相识啊。” “你太像我高中时的一个同学了，我刚才差点认错了。”我笑了笑，自感到笑得不太自然，“茫茫人海，能够相遇就是缘分，何必介意曾经是否相识。” “你的同学长得真的与我很像吗？”她用她那好像永远都不会急促的语调向我发问。她一定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我想。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说：“可是我们已有五年没有联络了，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方。” “你们相好过吗？” “她是我的初恋。可是那都是过往的事了。” “对不起。”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眼神有些慌乱，“我不该提及你的往事。” “不要紧，曾经发生的事总归是无法遗忘的。人必须要学会走出过去，直面现实的。” “嗯---”她好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拧着眉，一口气喝下那杯咖啡，冲我笑笑,“谢谢你，我要走了。” “这是我的名片，希望能与你做个朋友。” 她接过名片看了看：“有空我会与你联络的。再见！” 第二日，她给我发了条祝福的短信，接着我们就聊了起来，比如彼此的工作、爱好等等。在后来的日子里，她终于向我吐露了“加糖咖啡”的故事---- 两年前的一个周末，当她第一次走进阿祥的“原有缘”咖啡吧时，遇见了伟。伟请她喝咖啡，是加了糖的。以后的几个周末，伟都邀请她去“原有缘”喝加糖咖啡，时日久了，俩人便坠入了爱河。可是有一天，伟在接了一个长途电话后，便匆匆的离开了她，而且一直没有回来。所以，她每个周末都在“原有缘”喝加糖咖啡，希望能够在那里等到他来找她。可是，不知为何他一直没有出现，也不曾跟她联络，她等到的只是失落，深深的失落。因此，当那一天我与她在“原有缘”相遇，并欲请她喝咖啡时，让她想起了她与伟初次相遇时的情景，她的心中不由一阵酸楚、疼痛。 有一次，我在电话里跟她说：“现实有时有些残忍，有些人也许不必去等。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能够请你喝咖啡，而且希望是一辈子。”结果，她却让我不要 说那些太过敏感的话，说我们做个一般的朋友挺好的。 又一个周末，我邀她去了“HD” 师范校园，再次向她表明心迹，可是再次遭到了她委婉的拒绝。 以后，我又努力了几次，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样的―――我始终无法敲开她那扇紧闭的情感之门。于是，我在一个短信服务台为她包订了一年的祝福短信后，悄无声息的远离了她，去了另一个城市。可就在那个城市，我又重逢了雅静，这是我所没有料想到的。我得感谢紫兰，不是她，我或许不会离开那个城市，也就很难想象何日才能与雅静重逢。 “原有缘”咖啡吧开张四周年，阿祥再次邀请我前去作客。就在那一天，我透过那扇蒙有一层纱网的玻璃窗，再次看见了紫兰。她正面对着我坐在那里，但由于她离窗子太远，窗上又蒙有纱网，她是看不清我的。可我却能看清她，我能看清她的眼中已不再有以往的那屡忧伤。正当我思量着要不要出去见她时，却见她从坤包里取出手机，接着我的手机就响了，自然是紫兰在呼我。 “喂，你好。最近还好吗？在做些什么？”我问。 “当然好啦，每天都能收到你的祝福短信。你在哪里？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过得还好吧！我现在正坐在‘原有缘’咖啡吧。”她的语调一扫当初的低沉，变得欢快起来。我还能清晰的看见她的脸上绽放着如花的笑容。 “今天又不是周末，你怎么有空到那里去”我仍装作不知她身在何处。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去年的今天我们就是在这里相遇的，你请我喝无糖咖啡。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改喝无糖咖啡了，你还愿意请我吗？”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宛若盛开的樱花。 “当然愿意，哪次有机会相见，我再请你。” “好啊，我等着。你愿意请我一辈子吗？你曾经说过的。” 我的心猛一抽搐，像被什么戳痛了似的，沉默了久久，才说出一句：“忘记告诉你了，我又遇见雅静了。” “是吗？”她的语调有些生硬，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僵住了，迟疑了片刻，“那我祝福你们。” 目睹她挂了电话后，起身离去的情景，我的嗓中好像被什么梗住了，有一种欲冲出去与她相见的冲动。 直到再次去“原有缘”与阿祥相聚，我才得知紫兰后来不曾再去“原有缘”。阿祥在附近也不曾再见过她。 我低头浅嘬了一口咖啡―――“哇，好苦！” 阿祥让服务小姐为我换了杯加了糖的咖啡，可喝了一口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心里感觉怪怪的，于是不喝了。 后来，索性把咖啡戒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