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物质产生出精神或者是精神产生出物质,这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根本区别。
主张物质产生精神称为唯物主义,主张精神产生物质称为唯心主义。
我们所生存的宇宙归根到底是物质或者是精神,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从古争论至今,由于没有充分的证据支持,仍然未见高低。
华夏有个开天辟地的古老传说,天地产生之前,宇宙是混沌的一团气。某个时候,出了一个盘古氏,利用大斧将混沌劈开,轻的气向上漂浮为天,重的气向下联结为地。盘古死后,他的双眼变成了太阳、月亮,身躯变成了山川、草木。
这个传说提到的盘古氏,是何时诞生的,是如何诞生的,没有说清楚,但说得清楚的是,他是一个有生有死的人,而不是一个不生不死的神。并且,天地万物也是由物质构成。由此可知,我们的古人认为,宇宙的本质是物质的,物质的基本形式就是金、木、水、火、土。
这一传说起源于何时,已经无可考证(最先的文字记载于三国时的《三五历纪》),也许从中华文明开始时就有了。虽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但对中华文明的影响,却是非常深远的。
春秋末年,伟大的思想家李聃(老子)认为,宇宙的本质是“道”,万物都因“道”而生,《道德经》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德经》还说:“道可道,非常道。”也就是说,“道”是一种既不能定义,也不能解释的,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它的永恒。
“道”究竟是什么?至今仍在探讨。从《道德经》中“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来看,道是无,“无”当然可以永恒;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来看,道更象是物质的客观规律,客观规律同样可以永恒。如此看来,不论“道”是无或者是客观规律,都是客观存在而不是精神力量,因此,李聃仍然是唯物主义者,并且是朴素辩证法的泰斗。
李聃对华夏文明的影响是巨大的。在中国的古代、近代所有思想家中,都看得见李聃的影子。遗憾的是,还没有发现一个追得上李聃的思想家、哲学家,更没有发现一个创建了比较系统的理论来支持或者反对李聃的思想家、哲学家。
从严格意义上讲,中国的哲学家、思想家都是唯物主义者,而且都善于运用朴素辩证法(当然,佛教的理论家除外,值得提出的是佛教是外来宗教)。
对世界最有影响的哲学家是古希腊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
柏拉图认为,宇宙的本质是理念和物质。根据柏拉图的论证,理念是概念、理想、善的综合体,而理念是永恒的,不可改变的,人们只能通过接受教育或实践去认识它。而物质是变化的,暂时的,人们可以感知它、改变它。
柏拉图认为宇宙是有灵魂的,灵魂才是真正的人,生活在理念世界。灵魂从理念世界来到我们这个可以感知世界成为人,死后又回到理念世界成为灵魂。如果我们把理念当作是不变的精神力量,柏拉图应该是唯心主义者,当然不是一个彻底的唯心主义者。
亚里士多德认为,宇宙的本质是由四种基本物质组成的:土、水、空气、火。这四种物质包含两种力:空气、火具有上升的浮力,土、水具有下降的引力。任何一种物质都可以连续的分解下去而不会消失,因此,物质是永恒的。
亚里士多德同样认为人是有灵魂的,但灵魂是与理性联系在一起的。人要获得理性,只有经过学习和社会活动。显然,亚里士多德是半个唯物主义者。
对世界产生最大影响的唯物主义是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
马克思认为,我们生存的世界,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是第二性的,物质产生精神,物质是永恒的。根据达尔文的进化论,生命是由物质产生的,生命形式由低级向高级进化,最终由猿进化成人。因此,人是物质的产物,人可以通过劳动(实践)认识世界,获得理性认识,进一步用理性认识指导劳动(实践),从而改造世界。
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的哲学思想在很多地方非常合拍,如:唯物论——五行说;辩证法——阴阳说;改造世界——人定胜天;经济是基础——民以食为天;阶级专政——集权专制……等等。
因此,在中国这块五行混合的肥沃土壤里、阴阳八卦的温暖环境中,马克思主义能够迅速传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真正的、系统的唯心主义是从三大宗教开始的。
佛教认为,世间万物都是由心(意识)所生,心又由因缘所生。因缘即是因果关系:佛心生出善的世界,人心生出恶的世界。万物是相对于心存在的,是无常的,而心是物质之源,没有心就没有物质世界,只是心有善恶之分而已。
有人认为佛教是无神论,因为佛教认为世界不是由某个神创造的,而是由因缘所生,由心所生。很清楚,佛教的无神论并不是唯物主义:世界虽然不是由神创造,却是由心所生,心依然是精神力量——意识,每个人的心都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物质世界,这是因缘。
佛教是彻底的唯心主义(主观唯心主义)。
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唯心主义观对世界的影响是最大的。
《圣经》说,上帝创造了天地、山川、草木、走兽,并按照他自己的形象用尘土创造了人。上帝是宇宙至高无上的主宰,是永恒的、无所不能的、至善至美的精神力量。人类所居住的世界,是上帝为了拯救人类而凭空创造的,人类要在上帝创造的世界里,为获得拯救而斗争。在上帝创造的宇宙中,人是最重要的,宇宙相对于人类而言,是次要的。
许多哲学家都对上帝是否存在进行了哲学上的论证。其中,最有影响的是公元13世纪的意大利哲学家托马斯.阿奎那。他利用了六个证明,力图证明上帝的存在(其中第一个证明是引用别人的)。
第一, 宇宙并不是最完美的,必定有独立存在的最高的完美之物,这就是上帝;
第二,宇宙中的事物都在变化,变化的第一原因是第一推动者,这就是上帝;
第三,有原因必然有结果,有结果必然有原因,原因与结果的直接关系就是上帝;
第四, 宇宙中的任何事物都是偶然形成的,但只有必然才能产生偶然,因此必然就是上帝;
第五, 宇宙中的事物都处在不同程度完美的等级顺序中,都处在不同大小存在的等级顺序中,那么作为最高程度的完美和绝对的存在就是上帝;
第六, 我们所处的宇宙是秩序井然的、结构良好的,那么,这宇宙的设计者就是上帝。
托马斯.阿奎那的哲学被罗马天主教会采纳,1323年被追封为圣者。
当然,这种用逻辑推理证明的方式、用概念证明概念的方式,还是受到了一些哲学家的批判。
伊斯兰教认为真主是万能的,是“天地的创造者”。真主创造人类,“先用泥土,继用精液”。因此伊斯兰教是将精神力量当作第一性的,而物质世界是第二性的。
显然,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各持己见,都认为自己是真理。
到底谁是真理,人们希望科学能找到充分的证据,给出答案。
科学的发展,使我们对宇宙的本质有了更深的认识。
我们的宇宙无比大,物质无比多。人类所在的银河系,像太阳那样的恒星就有几千亿颗,光以每秒299792.458公里的速度穿过银河系,需要10多万年;而像银河系这样大小的星系,科学家已经发现了几千亿个,这还仅仅是人类能够看见的物质。根据宇宙的引力与膨胀力的相互作用,有科学家估计,这些能够看得见的物质,只占宇宙物质总量的1%,可能有99%的物质,还是以我们不能发现的形式存在,如暗物质,反物质、以太等等。
自从1929年,美国科学家埃德温.哈勃发现宇宙在膨胀以来,科学家普遍认为宇宙是从大约137亿年前的一次大爆炸开始。这意味着,大约137亿年前,宇宙中所有的物质都处于同一个位置。
根据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物质的质量和密度越大,它所在时空的曲率越大。宇宙中如此之多的物质处于同一个位置,其密度必然是无穷大,时空的曲率也变得无穷大。因此推断,在爆炸前,宇宙的密度无穷大,宇宙体积无限接近于零,宇宙的时间和空间无限接近于零。那时的宇宙,科学家称为“奇点”。
由于在“奇点”处任何物理定律失效,因此,我们不能想象,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体积、只有无穷大物质密度的“奇点”是什么状况。“奇点”的物质还是物质吗?
自从量子理论创立以来,科学家认为所有物质都是由能量创生出来的。而能量又分为两种可以相互抵消的能量,我们可以理解为正能量和负能量。正能量变成物质,负能量形成引力。科学家经过计算证明,宇宙中“负的引力能”刚好抵消形成物质的正能量,换句话说,正能量等于负能量,如果将正负能量相加,宇宙的总能量为零。
这意味着,“奇点”既无质量、能量,也无空间、时间,“奇点”就是“无”。
原来,科学家认为,宇宙是从“无”爆炸的,爆炸后,形成了时间和空间,并创生出正负能量,正负能量不断相等地翻倍,正能量生成物质,负能量形成引力,随着宇宙的不断膨胀,物质和引力不断增多,经过137亿年后的今天,终于衍变成了如此宏大而美丽的宇宙。
看来,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宇宙中的物质和能量(甚至时间和空间),都是“无”的不同表现方式,或者说,物质和能量都来源于“无”。这就像冰和水都是氢原子和氧原子的不同表现方式,我们同样可以说,冰和水都来源于氢、氧原子。
《道德经》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李聃不幸言中。
“无”是怎么生成“有”的?
这虽然是个普通小学生都可以提出的小问题,相对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而言,却是性命攸关的大问题。
遗憾的是,李聃老人与我们匆匆告别,忘记告诉答案。
天主教会非常支持宇宙大爆炸理论,认为这与《圣经》创世记中上帝创造天地的描述相符。
没有其他原因,“无”是不会生出“有”的,好比我们安坐家中,家中不会“无”中生出500万元人民币。如果你家真出现了那种情况,当然要祝贺你,你的彩票中了头彩,这还是你买了彩票的原因。
同样道理,“无”要生出宇宙来,必须有原因,这原因只能是上帝,万能的上帝。
实在难以接受,我们看见的宇宙,其实是“无”的表现方式,是无中生有。也许,看看我们做的梦就容易接受一些。
当我们做梦时,看见了天地山川、会见了亲人朋友、经历了生离死别,体验了七情六欲。梦中,我们相信这些都是真的,都是客观存在,都是宇宙。当我们苏醒,它就消失为“无”,这才知道梦中世界都是“无中生有”,都是我们创造出来的。显然,我们创造宇宙的梦与上帝创造宇宙的梦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无中生有。
非常幸运的是,上帝做梦的时间比我们做梦的时间要长一点,上帝的梦已经做了137亿年,还不知道何时苏醒。
但愿上帝继续做梦,千万不要立刻苏醒。
尽管我们生活在上帝的梦中,希望人人都做美梦,不要做噩梦。
量子理论的发展,也为我们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宇宙就是无中生有,有中生无的无穷循环,就是永恒的客观存在。
宇宙从“奇点”开始大爆炸,逐渐膨胀,当膨胀到一定程度,受引力作用,开始收缩,宇宙最终回到“奇点”, 根据量子理论的无边界条件(宇宙在虚时间里是有限的但没有边界),“奇点”又开始发生大爆炸,如此循环,永不终止。“奇点”不是时空的边界或者起始点,“奇点”不是“无”,而是黑洞。
如果真是这样,宇宙就是客观存在,没有上帝。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当然没有生活在上帝的梦中。
这仅仅是理论,科学家仍然在不断探索、求证之中。
来看,科学发展到了今天,还不能肯定回答本文的基本问题:宇宙的本源是物质还是精神?
还得我们自己去寻求答案。
—— 笔者:凉热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