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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友脚印
星期四 
斯人独憔悴 年轻的时候，她是个美人儿，追求她的男人不计其数。偏偏，她选择了最不起眼的一个。但这个男人对她最为执着，爱她，连她身边的亲朋好友都能受到他最热情的照顾，当时，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匠。
结婚后，赶上了改革开放，他们下海经商，他敢打敢拼，她独挡一面。很快，他们发富了，他也在风月场里拥抱了另一个女人。多年来的三角关系，爱恨纠缠，使得她身心俱惫。那个男人彻底抛弃了她与一双儿女，将爱与钱都带去给那个女人。仅留下名存实亡的婚姻。
她心灰意冷，结束了生意，辞退了保姆。退居最后的城堡，靠着多年来积蓄独自照顾着儿女。然后，没几年，她病了。病发时，浑浑噩噩，胡言乱语。甚至于，她认不得任何人，包括她的孩子。
医生诊断，这是抑郁症。两年时间，她两次病发入院。那个叫作“丈夫”的男人仅仅只是匆匆赶来，在亲友面前尽一尽“好丈夫”的责任，守了她几天，就又奔赴另一个不属于她的家庭。
没有人拿主意，她的病情也没有得到彻底的根治，在她第三次病发入院时，医生已经宣布，这一辈子，她都必须依靠着药物过日子了。
一日三餐，药也一日三次。那是些精神类的药物，包括安眠药，包括各类控制着脑神经的药。她没有再病发，没有再糊涂。但是，她的身体日渐消瘦了。有一段时间，因为儿子的叛逆令得她操碎了心，她胸闷气短，医生给她换了药。她的精神一时无忧，却从此，身体萎缩下来了。
女儿到外地读书，儿子终于去从了军。她一个人在家，独自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兼漫长的寂寞与孤独，还有绝望。
一开始，是像吃了摇头丸一样整个头24小时不间断地猛摇猛晃，身边的亲友都吓到了，但怕她多想，都不敢告诉她。而她只浑然不知。待到数个月后头不会再晃了，却整个地歪向一边了。脖子、嘴巴、手臂都24小时不由自主地在痉挛。
这时候，她看不下电视，读不了报纸，甚至于走不了50米的路到市场买菜。一天最为快乐的时光，就是躺在床上不费丝毫力气的时刻。只有那个时候，她才能感到脖子没有那么地酸疼，头没有那么地难受，手没有那么地费劲，人没有那么地痛苦。
但是她害怕自己长此以往手脚更不听使唤而成为了废人，于是，明明躺着睡着能稍减痛苦，她还是每天坚持着出门，趔趔趄趄地往距家20米的公车站走，再挣扎着搭乘着公车到城市另一端母亲的家里，在母亲的老屋前与老人们坐聊。因为有聊天，她便必需强迫自己的腰板尽量地坐直，脑袋尽量地转正，不至于骨头都瘫软下去。这样的坚持近乎残忍而无望。普通人最简单的一件事，像走路，到市场买菜，拎东西，于她，都要使尽全力才能去进行，并且，仍不能很好的完成。度日如年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痛苦了。
她也无数次地想到过死，想到过从高楼往下一跃，便可结束了这生不如死的生活。她也无数次地梦寐着老天将健康归还给她，那么，一切也将不再重要，至少，她还是她自己。
但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一年、两年，她只愈加形销骨立，像将要蔫掉的花一样干枯。而一双儿女又成为她活着的牵绊，放不下，抛不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她还是在无望地坚持着，每一个清晨，都是灵魂与身体厮杀的开始。
这是我自小到大的好友的母亲。每每看着她时，我只感到时光的线条倏忽掠过，岁月一下子间荒芜，万物也只成了灰色。她是那么地孤独，那么地寂寞与无望！但她身上有着一种我前所未见的“坚忍”，另有一种我前所未见的“悲哀”！
然后，你还要说，你工作很辛苦吗？你学习很累吗？你失恋很痛苦吗？你无力再坚持吗？你越不过人生那道坎吗？你说呢?
一盏清茶 发表于：2008-02-21 15:37: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