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李乙隆交流平台 (http://liyilong.com/bbs/index.asp) -- 『迷津寻渡』 (http://liyilong.com/bbs/list.asp?boardid=35) ---- [转帖]深夜婴啼 (http://liyilong.com/bbs/dispbbs.asp?boardid=35&id=12876) |
-- 作者:本坛编辑 -- 发布时间:2021-04-03 12:01:39 -- [转帖]深夜婴啼 (转自网络,向作者致谢) 2000年,经过百般努力,跨越了重重关卡,我终于如愿以偿到某大学攻读半脱产“英语教育硕士”。很多学弟学妹对我这个经过“社会大学”考验并且“带薪”半脱产读书的老研究生都表现出好奇、羡慕和敬佩。 摆脱了教学工作的繁琐和家务劳动的烦恼,我的学习真是得心应手轻松愉快。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没有了任何烦恼。谁知,刚到学院没几天我就遇到了一个不小的烦恼。 入学后,我没有像其他研究生那样摆谱,到附近的宾馆去包房住。这不完全是小气,主要是我想重新体验一把当学生住宿舍的感觉。 庆幸,校方为了照顾我们这些“奔四”的“老”研究生,规定每间房只住四个人。我更幸运:其他三位室友都是本地人,宿舍只来睡个午觉,其余时间这不小的空间都是我独自享用。 谁知我预想的“重回学生时代生活体验”刚几天就遇到了尴尬:每到夜里一点多钟,不知是隔壁还是楼上或楼下,笃定会响起一阵阵似有似无的婴儿啼哭声。 我知道,有些趁假期来学院函授面试的外地在职女学员,她们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幼小的孩子也带来了。这种情况不稀奇,在这个校园里我经常遇到类似的人。这是十年内乱给教育界留下的“后遗症”。 这些住在普通学生宿舍里的“妈妈学生”,他们克服了睡上下铺、没有热水、每层楼只有一个公厕的种种不便和重重困难,坚强地苦熬着那张要命的“文凭”。 面对这样顽强的求学者,我除了对他们怀有深深敬意之外,还暗藏一份佩服和深切的同情。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吃苦?当时我们都说不清楚。 其实我当时也曾带着上小学的女儿来学习,我也不觉得“苦”,因为我自己也跟他们一样,只希望保住现有的工作位置,美其名曰:“不被社会淘汰”。 我们根本没有认真反思:是谁让我们这些为人母者一肩挑家庭,一肩挑事业整天疲于奔命?!让我们无私奉献的“单位”,以及给了我们孩子的丈夫,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应有的关爱、辅助和适当的优待?! 起初,我以为夜里的婴儿啼哭是这些“妈妈学生”的宝宝发出的。出于同情和感同身受的理解,我默默地忍受了一切。 但一连几天夜里都听到那个婴儿的哭声,我感觉有些吃不消了。细听那啼哭后我发现:那哭声不大不小,不远不近,刚好能被人听到。而且,那不是常听到的一般婴儿哭声,它的音调不高,较低沉,更像是一个成年人在低声诉说着什么,但哭的方式又完全是婴儿! 一天夜里,我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开门走了出去。我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去看看这个夜夜啼哭的孩子究竟是怎么了,看看自己能否帮上孩子妈一点忙。 走出宿舍门,我站在黑漆漆的筒子楼宿舍过道上朝左右两边各看了一眼,每道门都紧紧地关闭着,悄无声息。我往上走了一层楼,但马上就下来了。 因为上面一楼都没住人,楼梯口被一些落满灰尘的桌椅堵住了。往下走了一层楼,还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我诧异:为什么出来后反而听不到那哭声了呢? 哭声断断续续地持续着。我虽然深受其扰,但出于同病相怜的理解和宽容,我渐渐也习惯了那个“夜哭郎”的小捣乱。 一个月后,我们终于熬到了面授课程结束。那天考完了最后一科,大家相约到外面聚餐庆祝。席间,我的一位喝高了的当地室友拍着我的肩膀含混不清地称赞我大胆。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于是就听到了一个让我再也大胆不起来的悲惨故事: 去年的这个时候,从边远地区来了一个带婴儿的妈妈学生。因为她那个不定时的小“闹钟”孩子,同学们怕吵,都不愿跟她住一间宿舍。 考虑再三,学院领导照顾她,就把一间面积不小的杂物间,也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间宿舍安排她单独住。 白天上课时,她请学校的一位清洁工婆婆帮她抱着孩子,下课后自己带。喂奶、洗澡、洗衣服、赶作业,写论文,她大概是过度疲劳了,某一天夜里睡着后居然把孩子压到了身下,活活捂死了! 面对死去的宝贝,她悔恨、自责、伤心、被整个宿舍楼的同学以及社会众人指责怒骂、被校方要求立即停学回家去。 种种打击几乎让她精神崩溃。举目无亲的她紧紧抱着死去的孩子不吃不喝,哭哑了嗓子哭碎了心,最后只剩对着孩子低声细语了。 出事后学院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系她的单位,单位立刻通知她丈夫来把她接回去。两天以后,那位五大三粗的丈夫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学院。 不巧,他跨进门时刚好看到几个人正在边劝说边强行从妈妈怀里又拖又拽地试图拿走那个开始发臭的小尸体。此情此景让那位丈夫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他吼叫着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揪住昏迷的妻子痛打不止。听说那女子回去以后就疯了。从此以后我们这间宿舍就传说闹鬼了,常有婴儿夜里啼哭.....” 故事讲完了,我的嘴惊得半晌没闭上。过了很久我才弱弱地问了一句:“你几个都知道这个故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笑着指点着我的鼻子说:“傻妞!告诉了你,你就不敢住在里面啦,没有你,遇到学院纪检处来查房打考勤,谁帮我们签字啊?” 听了她的话,我完全沉默了。我的心里翻江倒海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咆哮,但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还笑嘻嘻地问:“哎哎,快说说,那个小鬼跟你说过什么话吗?”我冷冷地说:“说了。它叫我不要跟你们玩!” 电影《红色娘子军》里有一个镜头让我十分心酸:行军的娘子军队伍里,身背婴儿的女战士红莲目光坚定,紧握钢枪,背上的孩子睡得正甜。这个镜头每次都会让观众发出一阵含义复杂的笑声。 我曾反感地环视周围,想从他们的脸上搞清楚他们为什么笑?是笑背着孩子打战丢了我军的“脸”?还是笑穿着军装背孩子有损我军的“容”?!是谁动员她们“走出家门”?!是谁把孩子留给了同样要浴血拼杀的她们?!是谁那么冷眼旁观地容忍那些弱小的生命被动地参与血腥的战争?!面对事业和家庭的重担,男女真的平等了吗?! 哲人曾说:推动摇篮的手就是推动世界的手。一个不尊重女性、不关爱母亲的民族决不是一个文明优秀的民族。这样的民族绝不会有希望。一个社会如果不关心“后继有人”,其将来必然会“人无后继”。 我真想对那个“幽灵宝宝”说:可怜的宝贝,你大声地哭吧,你有理由让世人为你的不幸而羞愧! |
-- 作者:本坛编辑 -- 发布时间:2021-10-04 08:51:41 -- 本坛推荐:欢迎点击下面链接! |